当堂侮辱一国王妃的名节，不少人忽然觉得，或许赵旭说的是对的，杨太后，她真的是疯了。
她这句南宫竹悠为了遮掩奸情杀人灭口，根本是在走一条取死之道。
楚封崖便第一个忍不了，他站在原地没动，然而一双眸子却像是狼王一样凶狠残忍：“你再说一遍。”
那声音明明很平静，然而杨太后却怎么也不敢发出声音了。
楚封崖缓缓地道：“还记得几个月前，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吗？”
他说的是清水庵宴席上的事情，长公主楚瑞珠当时算得上是个牵线搭桥的人，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见机快，提前走了，否则，就不是他找她麻烦那么简单了。
杨太后浑身都是一个哆嗦，她当然知道当时的情况。
楚封崖就跟疯了一样，杀了不少人，而之后的情况更可怕，这人竟然踏平了荣国府，攻破了杨家，弄得整个帝都差点儿血流成河。
或许正是因为后面的结果太严重，所以大家才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引子是什么，如今想来，一切的开端，可不就是杨氏算计诬陷九王妃名节那件事么！
众人想起来了这一点，当下悚然而惊。
杨太后骇得一个哆嗦，楚封崖的眼神让她明白，她若是不将这件事情说清楚了，他绝对会弄死她！
“哀家……”杨太后顿了顿，艰难地道：“哀家只是猜测……”
楚封崖冷冷地道：“太后的脑子怕是长得不好，总喜欢这么乱猜，是会死人的。”
那冷冰冰的目光，让杨太后觉得，这人下一刻就会走过来，然后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
她禁不住叫道：“你身负武功，中了药都控制不住！那南宫竹悠不过一介小女子，当时南宫倩分明说了，她给你们两个都下了毒！那淑妃，那淑妃……那淑妃分明就是要将南宫竹悠引去小树林与人苟且，一切都安排好了，哀家不信南宫竹悠没做过！”
她的话一说完，脸色顿时刷白。
她刚刚所说的话，无异于全部招认！
“祸国殃民！不知所谓！”老林大人气得浑身发抖，现在总算是知道当时那逆子到底是为何被算计去小树林了。
这是要整个林家都去死啊！
这毒妇，当真是下流至极，分明是要彻底毁了整个九王府，她就不想想，这一番明显的陷害下去，谁会相信一夜之间，伉俪情深的夫妻两个，瞬间就貌合神离，还各找姘头了？
到时候，九王府被诘责，军队哗变，谁扛得住？！
杨太后脸色难看至极，怎么也没想到，楚封崖单单是爆发了一下气势，就将她逼到了这种地步，眼见着杨家那边毫无动静，朝堂上也没有任何人替她说话，她当下便生出了豁出去的愤怒来。
就算是今日她活不成了，拉一个垫背的也是好的。
她因此冷笑道：“随你们怎么说！总之在这一点上，你们再怎么抵赖也是没有用的！南宫竹悠去过了那
小树林，还被人抓到了，就算是你们后来将人秘密送到了九王爷的床上，又有什么用？！那贞美，必然已经失身，哼，别以为她被你们巧妙送走，就能遮掩你们九王府做下的肮脏事！”
楚封崖神色更冷：“你这是在找死。”
他一身黑色大麾站在那里，仿若一柄顶天立地的长刀，锋锐，锋芒毕露，这是只有从小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的人才能够磨练出来的杀气。
他的手已然摸上了刀柄，只是并未将刀抽出，他没有再去看杨太后，而是看向了楚贤，眼帘半垂不垂地问道：“若是证实了她是污蔑，本王，要亲手杀了她，皇上可有异议？”
他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里的温度都似乎随着飚降，众人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冷意袭上了心头。
此刻，他一人淡淡而立，却让人生出一种高山仰止，万夫莫敌的凶狠出来。
一众大臣心神皆震，竟不敢直视于他。
楚贤看都不看脸色难看的杨太后，只沉沉地点了点头：“好。”有人要找死，他拦不住。
“皇上，这不妥……”有人忍不住出声，话说了一半，却被神色凄厉的杨太后直接打断了，只听她大叫道：“好便好！杀便杀！哀家不信南宫竹悠这小贱人还是清白之身！楚封崖，你别得意！这么喜欢破鞋，你只管好好护着就是，哀家……哀家……”
话说到了一半，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戳着楚封崖的心脏，让他愤怒异常。
这世上要论破鞋，谁还比得上白灵儿？
这世上要说贱人，谁还贱得过这老贼婆？
他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人，岂容她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欺辱？
“管好你的嘴，否则，本王当场割了你的舌头！”他森森然的话语，夹杂着的，是一柄凌厉至极的长刀。
那飚飞出去的刀，却是他刚刚怒而转身，抽出了大殿旁边御林军腰间的长刀，一刀飞出，直接擦着杨太后的嘴角飞过，直直的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整个刀身都没入了杨太后身后的柱子里！
“啊！”杨太后惨叫一声，痛苦惊惶的捂住了鲜血淋漓的嘴角，想要大声嘶叫，却被楚封崖警告的眼神硬生生瞪了回去。
楚封崖一手握着刀柄，冷冷地道：“你若再敢聒噪，本王立刻割了你的舌头，私调皇城禁军，私换禁军名额，你以为，今日之后，你还坐得了这太后之位？！”
杨太后心中发寒，她知道楚封崖不是在开玩笑，因此尽管痛到了极致，竟也生生忍了，只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竹悠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由着这人护着自己。
她看着他挡在她面前的背影，眼底露出浅浅的温柔和眷恋，从母亲死后再没有受过的维护，就像是要被这人悉数补充回来，再不断加倍加倍一般。
这人，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的面前。
她伸手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在他回头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要生气，我很好，只当她是放了一个臭不可闻的屁一般。”
楚封崖身上的杀意瞬间飘散，只剩下了哭笑不得和心疼：“你这般心大，反而让我……”让我心疼至极。
若是从小都倍受维护的人，又怎么会轻易便能将这样难听的咒骂，只当做过耳清风？无非，是曾经还听过更难听的，遭受过更可怕的刁难罢了。
竹悠轻笑着摇了摇头，抓着他袖子的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指，五指交缠，隽永温情，她没说出来的话，他似乎也都听懂了。
站在不远处的陈清瞧着两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与失落冗杂的情绪，很快就又变成了一片沉静。
他沉声开口，打断了大殿里被血煞之气凝住的气氛，一开口，就堵死了杨太后的诬陷。
“太后急躁了，臣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淑妃死于小肠搅断，凶手用的是御林军惯用的大刀。从刀口看下去，出手之人应该是正面攻击，也就是说，是在淑妃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她击杀，所以，可以断定是熟人作案。单就这一点来说，九王妃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楚封崖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陈清一眼，眼底的墨色微深——这个人，对他的王妃可是真正的上心啊。明明对验尸仵作之事敬若神明，从不肯弄虚作假，这一次，却竟然亲自在尸体上伪造证据，连验尸报告都睁眼说瞎话了呢。
杨太后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纠葛，神色一凝，正想说什么，却被陈清不留情面的打断。
他道：“至于太后所说小树林之事，淑妃已死，死无对证。而引王妃去小树林的人的确是有，却不是什么淑妃，而是新进的一名官员，那位官员，在一个月前成了长公主的面首，想必娘娘应该知道。”
牵扯到了楚瑞珠，杨太后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清道：“臣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长公主的那位面首的确是想要引走九王妃，可惜在半途中就被九王妃打昏，而娘娘所说的小树林，的确是有人进去，只不过进去的人，却是与长公主的这位面首有了首尾，至于九王妃，想必早就被九王爷所派的暗卫，带去找九王爷了。”
他左一个“长公主的面首”，右一个“长公主的面首”，只听得杨太后脸色铁青，浑身发颤，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气得一个倒仰，差点儿昏死过去。
只不过，陈清接下来的话，很快就让她连昏都不敢昏了。
“所以说，太后口中九王妃与人私会的话，根本就不成立。而那位南宫倩，之前曾经当着皇上的面儿，指证给九王府下药的事情是白灵儿指使的，然而就在刚刚上朝之前，她忽然翻供，说整件事情，都是长公主一人所为。长公主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报复当日九王妃毁了长公主在清水庵宴会，并且让九王爷捣毁她九成产业的私仇。”
“你，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杨太后啊的大叫了一声，已经顾不上去管自己诬陷南宫竹悠名节失败的事情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清，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怎么会？怎么会？！
明明说好了的，她来承担一切罪责，把楚瑞珠保下来的，为什么南宫倩忽然就改口了？白灵儿没有跟她说清楚吗？！
那贱人，那贱人怎么敢让瑞珠替她顶罪？！
若是瑞珠顶了这项罪责，最少，也要判一个流放千里的重罪啊！她的瑞珠已经受了重伤，怎么还能承受的住？！
“我不信！你去将南宫倩那贱人叫来，我不信，不信她竟敢如此陷害哀家的女儿！”杨太后面色狰狞地怒吼道：“哀家一定要亲口问问她，谁给了她胆子，让她敢这样污蔑一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