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书屋 > 科幻小说 > 怪情歌 > 第37章
因为这个事情。

苏白洲一整个晚上没怎么睡着。

仿佛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 江沉晚先从北京坐来广州,再和她一起坐车回娄底。

现在去娄底都有直达的高铁了。

不用再像当年一样,两个人要坐几小时的硬皮火车才能到。

天际慢慢泛白,光从层层的云雾里一点一点地透了出来, 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清晨的镜头。

她眼皮泛酸, 终于有了些困意。

也想清楚了一件事。

其实还是不同的。

以前她回娄底, 内心总是不太情愿, 巴不得在广州多待一会儿。

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不用再面对那个家, 还是心境发生了变化。

对那趟行程,莫名其妙地有了些期待。

第二天上班, 温梨又来问了情况。

“你和你合租对象有进展了没?”

“有, ”苏白洲也没想瞒着她,但换了种说法,“我们打算, 这周末去旅游。”

温梨足足沉默了三秒。

“旅游?”温梨咬着字句重复了遍,“和你那合租对象?”

苏白洲点头。

“绝对不行!!”温梨立刻晃她肩膀,“女人你清醒点!!你这孤男寡女没名没分的,万一他图谋不轨怎么办?”

苏白洲被她一连串的四字词砸得有些想笑, 还是不想让她误会, “他不会的。”

“男人的自制力你也信?”温梨气得不行, “不是, 这事儿你不跟我商量一下?你信我,这种男多半是渣男,不给你名分还约你出去玩。”

“他不是那种人,”苏白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还是不想让她担心, 便道,“我们以前认识的。”

温梨又沉默了。

她被这一连串的信息弄得发懵,“啊?你那合租对象?你们以前又认识了?”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会是你之前让我帮你化妆那次,见得那什么同学吧?”

苏白洲点头。

温梨盯着她看。

“女人,”她语气幽幽的,“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所以你是,”温梨气的发笑,“那时和他吃饭就约好和他合租了,然后租着租着就日久生情了,然后他约你去旅游你就答应了?”

“也不全是,”苏白洲感觉日久生情这个词不太妥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们以前在一起过。”

“”

温梨彻底无语了,“什么玩意儿?”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但是没谈多久。”苏白洲温和解释,“那时候太年轻了,自己的情感都弄不清楚。”

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又凭着感性分了手。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他挺不好的。”苏白洲不太擅长倾诉,但还是慢慢接着告诉她,“所以最近,我也在试着对他主动一点。这次去旅游,其实我自己也很想去。”

温梨感觉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反正你自己要注意点,”温梨表情复杂,“记得随时和我报平安,出去的话别和他住一间房。”

苏白洲弯唇应下,“好。”

温梨又多看了她几眼,还是没忍住,站起来揉了两把她的头发。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能憋?这么多事儿我一件都不知道。”温梨语气幽怨,“等你俩要是成了,你必须一五一十跟我交代清楚。”

她这话不像刚刚语气那么抑扬顿挫,神色也带了点认真,看上去确实挺生气的,但还是没冲她发火。

苏白洲顿了顿,也点了头,温声道,“好的。”

周六的下午,苏白洲照例和吴患者进行每周一次的会诊。

只回去娄底一天,她带的行李不多。但怕一会儿收拾又要耽误时间,她顺带把行李放到病房门口,打算和他会诊完就直接走。

做完检查回来,吴患者眼尖,看到了她的行李。

“你要出去?”他眼神狐疑,“去哪?”

“回一趟娄底,”苏白洲边看他量表测出来的各项指标,“您最近状态恢复得挺好。”

“回娄底干嘛,”吴患者皱眉,旋即语气缓了些,“回去看父母?”

苏白洲敷衍他,“差不多。”

“噢。”吴患者重新躺回病床上,看她,状似随意,“提点特产之类的回去吧,我让我秘书备点。”

“不用,”苏白洲笑了笑,“懒得提了。”

吴患者也没坚持,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和你家里关系不好?”

苏白洲低头写记录,没做回答。

“我子女和我关系也不好,只和钱的关系好。”吴患者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每次回来也不知道问别的,就知道管我要钱。”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苏白洲又问了一些他最近病情相关的问题,怕耽误了出行的时间,也没再继续和他聊下去。

临出去的时候,吴患者又叫住她。

“苏医生,你还是提点东西回家。”他指了指病房内放的两盒月饼,“你把那些拿去,中秋前我再给你送点儿。”

他一番好意,苏白洲也不好再拒绝,便匆匆道了谢,提上其中的一盒月饼和行李,出了医院。

江沉晚已经在门口等了。今天阳光特别好,男人还矜贵地撑了把伞,又戴了帽子和口罩,往那一站,分外惹眼。

苏白洲看见他,就忍不住地想笑。

苏白洲拖着箱子走了过去,半边身子进了伞下的阴影里,男人手腕微微倾斜,将她的影子完全遮了去。

“你给小八放好粮和水了吗?”

她今天特意没带小八过来,怕不够时间送它回去。

“放了,那傻狗还挺聪明。”江沉晚接过她手上的行李,慢悠悠地道,“知道我们要出去,饭都不吃了,一直要跟着我。”

苏白洲脑海浮现出那副画面来,唇角翘了翘。

“不是,你这打算去过中秋节了?”江沉晚从她手上提过那一盒月饼,“还带月饼去。”

“是那谁送的,”苏白洲记住了他说不准提吴患者的话,含糊道,“因为我跟他说我是回老家,他就让我带上了,一会儿路上吃吧。”

江沉晚听她那不清不楚的称呼,回忆了下,稍微对应上了是谁。

他扬了扬唇,叫她,“苏白洲。”

苏白洲抬头,“嗯?”

男人心情像是不错,“你还挺乖。”

“”

苏白洲小声回嘴,“那你学着点儿。”

他们一路打了车去车站,周末的时间,南站人来人往,过安检的时候需要摘下帽子和口罩面验,苏白洲先通过了,回头看着江沉晚脱下口罩,有些不放心地往四周看了看。

周围的乘客都在忙自己的事,低头刷手机或是翻找证件,倒也没有人注意到。

只是安检的工作人员定定看了会儿,眼眸亮了亮,但还是没说什么,很快放行。

等他重新把口罩戴上,苏白洲才走回他旁边,后知后觉地想起要问。

“你这会不会很容易被人拍到?”

“那节目粉上的那么厚一层,”江沉晚语气散漫,“认不出来的。”

苏白洲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感觉没任何区别。

她又问,“这周末你们不用录节目了吗?”

“半决赛了,”江沉晚吊儿郎当应,“准备的时间比较长。”

苏白洲稍微放心了些。

因为这趟行程也挺突然,江沉晚没让她操心车票酒店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在订,苏白洲只用把那部分钱转给他。

上了车,苏白洲才发觉他定的是一等座。

几小时的车程,坐一等座的人不算多,他们在靠前的位置,周围只有零星一两个的乘客。

江沉晚让她坐了靠窗的位置。

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两人一起挤东站的火车,江沉晚去放行李的时候,她就先去座位上占着,怕有人抢座。

等放好行李,江沉晚就会让她坐靠里的位置,将近半天的车程,两人聊聊天,或是用mp3一起听歌,时间也过得极快。

想到这,她低头,在包里翻出了耳机,插进自己手机的耳机孔。

耳机线绕成了一团,她耐心地一点点解开,把左耳的那只递到了江沉晚的面前。

男人垂眸,看了眼,接过来,极为自然地放进自己左耳。

苏白洲弯了弯唇,把另一只放进自己的右耳,点开那个只有他的歌的歌单。

青年的嗓音伴随着吉他的旋律,在两人耳侧响起来。

听了一会儿,苏白洲还挺好奇,自己听自己唱歌是什么感受。她正想问问,回过头,才发现江沉晚已经合了眼,像是睡着了。

江沉晚个高,靠在座位上,脖颈微微侧着,眉心皱起,看上去睡得不太舒服。

苏白洲定定看了会儿。

鬼使神差地,她小心地抬起左手,从对方身前慢慢地绕到他的右侧,指尖轻轻地碰上他的右脸颊,一点一点地,将他倾斜的角度往自己的肩膀上带。

睡着的青年比平时乖顺地多,任由她慢慢推着,俯下身来。

离她的肩膀还有一点距离。

江沉晚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口罩里轻轻一阵喷薄而出的气息,眉心微微动了动,随即直接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上。

耳机顺着滑落,掉在她的裙面。

苏白洲手臂僵住,悬在半空。

半晌,确认青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她才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来,搭上膝盖。

江沉晚温热的呼吸,似有似无地拂过她脖颈侧的皮肤。

是他自己靠过来的。

苏白洲耳廓发烫,边默默地想。

不算她占他便宜吧。

江沉晚半边身子倚靠过来,但在她肩上倒也并不感觉到多重。

又坐了一会儿。

江沉晚似是调整了下姿势,微刺的头发掠过她肩上的位置,泛起阵阵痒意。

她忍了半晌,还是默默地抬起右手,想揉揉他的头发。

但他睡的位置太高,她的手够不太着。

正打算放弃的时候。

肩上的青年却微微把额角从她的肩上滑了下来,几厘米的位置又停住,发丝儿刚好够到了她的掌心。

他头发比寸头那阵长了不少,发质偏硬,顶端却微微柔软,落在手心里,像是羽毛。

苏白洲边轻轻摸了两下,边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她收回了手,小声地叫他,“江沉晚。”

感觉这人根本没睡着。

但青年一动没动。

她又看了他一眼,还是放弃了,挪开视线看向窗外,边把耳廓的碎发挽向耳后,想要散散热。

过了一会儿。

靠在她肩上的青年,不易察觉地,嘴角扬起半分弧度。

列车准点到了站。

娄底这地方,还是和她记忆里的没太多区别,一眼望过去都是平平矮矮的楼房,没有太多的路灯,隐约可见远处的重工业地区烟囱里燃起灰黑的烟尘。

出站的时候,有安保人员守着,外面的黑车司机也规矩很多,但再往后走一段路,就会有胆大的司机上前来拉客,甚至看到落单的,会直接拎过乘客的包裹,半胁迫地让对方上车。

苏白洲跟在江沉晚的身后,还是有司机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坐车。

原本还有些不真实感,听到司机口里讲起娄底的方言,瞬间就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江沉晚垂眸,也用方言拒绝了对方。

两人在路边的湘菜馆解决了晚饭,打车去了江沉晚定的酒店。

两间单人房,地点在娄底靠市中心的位置,算得上那个地段最好的一家,环境也还干净。

各自进了一间房,洗完澡后,江沉晚给她发信息。

【记得锁门。】

苏白洲顺着这话,去把门口的铁锁也反扣上。

一整天下来,她也有些疲乏,打算早点睡觉,便给对方发了句【晚安】。

躺进被窝的时候,她看着房间内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色,一些在这座城的记忆,抽丝剥茧般地涌了上来。

她合了眼,慢慢把一些不好的情绪压下去。

这趟行程,只是为了陪江沉晚来一趟而已。

是为了他而来的。

她慢慢地在脑海中循环这个念头,像是催眠自己。

只当是陪他就好。

-

不知是不是换了个地方睡,她认床了,隔天闹钟还没响,她就已经醒了。

看了眼手机,十分钟前,江沉晚给她发了消息。

【醒了过来找我】

“”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一点睡意也没有,但却累得慌。

她还是起了身,简单洗漱后,到隔壁房间敲门。

男人开了门,看神情像是也刚醒没多久。

看了她两眼,江沉晚垂眸,嗓音还带点晨起的哑。

“没睡好?”

苏白洲找了个借口,“好像有点认床。”

“把东西收拾下,”江沉晚看着她眼下的青灰色,边道,“一会儿去完就直接回广州。”

“”

没想到行程会这么短,她静了静,还是没忍住问本来一开始就该问的问题。

“今天要去哪?”

江沉晚懒懒打量她一眼,“你这话问的还挺早。”

本来想着陪他过来,去哪都没什么所谓。

苏白洲这会儿还真是有点懵了。

不知道什么地方,值得他大老远过来,就为了看一眼,然后马上回去。

收拾好东西以后,江沉晚带她打了车。

一路经过了很多以前熟悉的街道,甚至还远远看到了娄底一中的校门。

但出租车还是很快在入校的路口前飞驰而过。

苏白洲是真猜不到他要去哪了,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等。

窗外的街景变得有些陌生。

最后,在车速渐渐慢下来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娄底县城与农村交界的地方。远处,另一所学校的牌匾从两侧郁郁葱葱的树木里透了出来。

星智福利小学。

是高三那年暑假,她曾经做义工的地方。

很多年没来,学校和她记忆里完全成了两副模样,以前的星小几乎和农村里高级点的房屋没什么区别,灰头土脸,几乎要和农村融为一体。

但现在的星小,已经有了学校该有的样子,独立的白墙蓝瓦建筑前,甚至搭建起了简易的操场和篮球场。

她整个人完全愣住在了车上,根本没有想过,目的地会是这里。

车靠近校门停下,那里头甚至隐隐约约地传来阵阵唱歌的声音。

娄底的白天也是灰沉沉的,光难以从严丝合缝的灰色云雾里透下来,远处教学楼里亮起的灯,像是黑暗里簇起的火苗。

江沉晚和她一同看过去,语气带了些许询问的意思。

“下去看看?”

苏白洲嗓子发涩,说不出话来,半晌,只能点了点头。

那间学校的门卫,是头发花白的老人,自打孤独症的孙子失足落水去世,就开始在这里工作。

老人心智都有些退化,但似乎是认出了苏白洲,笑眯眯地和她招手,给他们放行。

世界静的像只剩孩子们唱歌的声音。

进入教学楼前的小路被铺成花瓣的模样,路的尽头,苏白洲却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庞。

几年前,她来这里做义工,统共两个班,一个班四十几位孩子,三十多位,都是自闭症患者。

在三十多位来自星星的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叫小博,症状最轻,却被父母抛弃了十六年。

而那个叫小博的孩子,如今戴着黑色的框架眼镜,圆圆的脸庞,已经长成大人的模样,站在路的尽头,羞赧地对着她笑。

小博肢体还不算太协调,看到她也有些紧张,慢慢地走上前,话还没说,先握住了她的手。

“我是,小博,老师。”他看着苏白洲,轻轻咧着嘴角,“哥哥姐姐,好。”

苏白洲唇角一抿,视线顷刻模糊了。

她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湿润压了下去,另一只手和他握住,完全说不出话。

小博笑着说,“我带你们,看看。”

他牵着苏白洲,像是急于向长辈展示作业成果的孩童,一路拉着她,经过了教学楼班级的门口。

每一间教室,都像是一座秘密花园,墙壁贴满孩子们的画,角落里有崭新的乐器和画具,小小的凳子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最后一间教室,是亮起灯的那间,小博的脚步声沉重,但那群捧着乐谱的孩子们却像是完全不被干扰,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的老师。

老师是一位中年女人,笑起来有很深的法令纹,看上去慈祥又温暖。

老师一开口,苏白洲就认出了她的声音。

是江沉晚那首歌的末尾,自闭症孩子星星的妈妈。

“这首歌,叫《好想跟你一起走很久》,”老师笑眯眯地问孩子们,“你们想唱给谁听呀?”

没有人回答,可依稀能见到,底下有孩子作出了口型,是‘爸爸’‘妈妈’。

老师带着孩子们一句一句地唱起来,她旁边的小博也跟着一句一句地唱,苏白洲怔怔地听着,直到歌的结束,小博怯怯地看着她,抬起了手,用粗糙的掌心往她脸颊擦了擦。

“——姐姐不哭了。”

小博温柔地说,“小博是唱给你听的。”

“我教孩子,画画。”小博笑了起来,“孩子叫我老师,我生活得很好。”

苏白洲眼眶发烫,心像是被人紧紧攥在掌心一般。

“姐姐教我,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小博轻声说,“我是,正常人了。”

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苏白洲难忍眼中的泪水,抱住了小博。

“我没有帮到你们,”她哽咽着说,“但你做到了,小博真的、真的很棒。”

“姐姐,帮了很多。”小博控制着力度,极轻地慢慢拍她的背,“姐姐说,要学会和其他人表达爱。”

他像是想展示给她看,轻轻地把她推开,走进了教室。

台上的老师停止了教学,和善地向他张开手臂,小博走了过去,和她抱了一下。

接着,小博转过身,看向了底下的孩子们。

孩子们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但还是尽量地扭动身子,让自己看向他。

小博眨了眨眼,做出要走的姿势,“老师,要走了。”

孩子们立刻骚动起来。

“不行!”“不不走!”

小博问他们,“为什么,不走呀?”

孩子们一个个憋红了脸,有几个眼泪鼻涕都开始打转了,中间一位小男孩先站了起来,声音很大地对着小博说,“喜欢!”

他这话像点醒了周围的孩子,有几个甚至跑了上去,小手环抱住小博的大腿。

“喜欢小博老师!”孩子们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又是人世间最为真挚的灵魂,“喜欢小博!小博不走”

苏白洲倚在教室外的栏杆上,哭得肩膀发颤,潮水般的内疚几乎不敢让她再往教室多看一眼,却又不由自主的,贪婪般地向那处温暖看了过去。

被孩子们围在中间的小博,笑得像是十五六岁干净羞涩的小少年,低头轻轻摸着孩子们的头,像是宇宙中心,找寻到属于自己玫瑰的王子,栖息在星球的土壤上,呢喃着对玫瑰表达爱。

“老师,不走。”小博亲昵地揉了揉孩子们的头发,“老师,爱你们。”

苏白洲哭得鼻尖都红了,感觉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哭过,边用手臂狠狠地擦过脸颊,眼泪又不停地向外涌,颇有种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在此刻流干的气势。

教室里,星星的母亲——孩子们的音乐老师,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白洲轻轻抽噎了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哭成这样最好不要让世界上第三个人看到,下意识地就往身后跟着的,一路像透明人般的江沉晚身后,藏了藏。

星星妈妈还没说什么,就看到那个每次见面都是一副狂拽酷的青年,淡淡上前了一步,挡住那个哭得眼泪鼻涕泡都出来的姑娘。

“”

星星妈妈戴着老花镜,眼里一闪而过的,玩味的目光,又老谋深算般地藏了下去。

“阿晚,”星星妈妈慈祥地开了口,操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指了指他身后的姑娘问,“这位就是你跟我提的,以前来做过义工的苏白洲小姑娘吗?”

苏白洲都快年芳二十六了——在阿姨面前哭得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学生,正在因为那句‘小姑娘’的戏称惭愧地在江沉晚身后头都抬不起来,就听到青年恶意般的,用很温柔地语气又重复了那个称呼。

“啊,是呢。”江沉晚挡在她面前,应的从善如流,加重字句地复述,“就是这个小姑娘。”

星星妈妈又和蔼地附和,“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呢。”

“”

苏白洲强忍下挂在眼眶里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决定还是要做一个坚强的大人,把挡在她面前的江沉晚推开了。

江沉晚轻啧了声,还想在原地杵着,又被她用力地推了推,边从他身后斜斜地探出头来。

“老”苏白洲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那位女士,清了清嗓子,把哭腔憋下去,“老师好,我是苏白洲。”

星星妈妈温和地向她伸出手,“你好呀。”

苏白洲伸手和她握了握,阿姨的掌心热热乎乎的,有着岁月碾过的粗糙的痕迹,但摸上去格外亲切。

星星妈妈看了眼江沉晚,似乎觉得他格外碍事,“阿晚,你去楼下我办公室拿包纸巾过来。”

苏白洲格外不好意思用她东西,用手胡乱往脸上擦了擦,“不用了老师,我自己随便擦”

她才刚用手背往脸上蹭了下,就被人攥着手腕拉开,接着,一张洁柔的纸巾就被贴在了她脸上。

江沉晚捏着那张纸巾,往她脸上不甚温柔地揩了两下,边漫不经心地对星星妈妈道。

“不劳您费心”他手上往苏白洲湿漉的眼角捻了捻,语气散漫,“早猜到她会这样,我自己带了。”

“”

苏白洲不懂这男人为什么说的跟平时自己就是个哭包一样

星星妈妈看上去也有些无语,沉默了几秒,她直截了当地对江沉晚下了逐客令。

“那你随便走走,哪儿玩去都行。”星星妈妈操起一口娄底话,“我要和这个囡囡说说话,你滚一边克。”

江沉晚:“”

苏白洲:“”

苏白洲有些局促,抬起眼看向星星妈妈,怯怯地问道,“老师,有什么事情吗,要不然我们”

星星妈妈握着苏白洲的手,把她拉到一边来,压低嗓音:“囡囡,你不好奇这个伢子为什么和咱们小学这么熟悉吗?看似狂拽酷的脸皮子下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把他支开,阿姨和你说道说道。”

苏白洲揉了揉眼,觉得阿姨真的很会,她确实很想知道。

江沉晚站在那边,垂眸看着她,似乎在用眼神说女人你要把我支开你就死定了。

苏白洲看了他一下,江沉晚眯了眯眼,也开口,“苏白洲”

苏白洲立刻想起了他影射自己是个哭包的事情,低头接过他手上的那包洁柔,又吸了吸鼻子。

“我要和阿姨说话,”苏白洲牵住星星妈妈的手,小声说,“你滚一边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晚崽子真是个满心满眼都是洲宝的人(。

这章关于自闭症的部分有参考】鹅厂-中国人的一天《中国第一批自闭症患者长大了》那一期,很好哭,有兴趣可以去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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