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人是谁?你既然没看清楚,怎么就知道他动了?”

离珠像是悬崖峭壁上逼近的蛇,一点点将店小二逼到万丈深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旁边徐举看得越来越着急,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冲上来把店小二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秦恪抬手,示意几人稍安勿躁。

“那你刚刚还说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什么,桌子扔下来,有没有砸到人?”

“没有!没有砸到人!”

离珠嘴角微微带着笑,抱拳说道:“皇上,此人前言不搭后语,分明是做的伪证,但他不过是一个店小二,晾他也没胆子在朝堂之上公然欺骗陛下,臣请求陛下调查是什么人在背后教唆此人!”

那店小二这才反应过来,他微微张着嘴巴,脸色灰白,脸上惊疑不定的看向徐举。

皇上一抬手:“将三人收押刑部,孟不疑,这事情就交给你了,你能给朕查清楚明白吗?”

孟不疑执着笏板说道:“臣定然不辜负皇上厚望。”

紧接着就有侍卫进来,拖着店小二还有旁边两人就往外面走。

“徐大人,求求您救我!我不想死!”

那店小二可能以为只是上来说两句话就行了,眼看着就要吃牢饭,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离珠侧过身子:“徐中郎,他喊你救他呢?您这是打算见死不救呢?他不是你找过来的人吗?”

徐举没头紧紧蹙着,整个人在小心翼翼的往后面退。

那店小二被拉出去,皇上的视线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

徐举额头上冷汗之下,声音也发着颤,他故作沉稳的说道:“臣也没想到此人会如此胆大妄为,在朝堂上作伪证。此时还请孟大人多上心些,早日将此时查明。”

离珠轻声哼了一声。

“徐中郎不会就此想撇干净吧?这人是你找上来的,他被拖走的时候,也一直向你求救,还是徐大人觉得我们又聋又瞎,这么明显的事情也看不出来?”

“徐举——”

秦恪冷冷的看着他。

“孟不疑是朕的人,容不得你下去做什么手脚,还是你觉得,那店小二经得住刑部的拷问,不会将你供出来?我看你就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想要欺瞒朕,也要掂量掂量,既然把这么点芝麻绿豆的事情捅到宣事殿,就别想着在朕面前做文章!”

徐举终于跪下,痛哭流涕的说道。

“皇上,臣也不想的。实在是大都统其欺人太甚,在朝中一手遮天,臣不过是想让她受些教训,请皇上饶臣一命。”

秦恪无奈的挥了挥手。

“带下去,收押刑部天牢。”

离珠抿紧了唇角。

这些个蠢货一心只想削弱天魁,秦恪却是坐山观虎斗,反正不管是世家赢了,或者说是天魁赢了,对他来说,都是好事儿。

徐举的声音拖得老长。

“皇上,求您看在臣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臣一命,臣已经知道错了,臣以后不敢了。皇上——”

声音渐渐地远了。

朝中众位大臣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秦恪微微眯着眼睛,像是一把绷紧了的弦,莫名的威压让下面顿时一静。

他是那种让人不敢小觑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离珠有种上面这个人其实什么都知道,他之所以不拆穿,只是时机还没有到。

过了半响,他终于拂了拂袖子,绷直了的身子靠在椅子上,又开始咳嗽起来。

众人顿觉身上一轻。

离珠还跪在地上。

孔维秋上前一步说道:“皇上,事情已经明了,那大都统的事情——”

“天魁虽然没有伤到人,可是动了手是真,大都统作为百官的表率,确实没有做好分内的事情。但这也不怪她,天魁上下几百号人,大都统年纪轻,容易心软,孟尚书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就好,徐举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秦恪微一沉吟,声音加重了几分。

“但是东厂还是要建,以后天魁中的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要跟东厂报备,东厂允了,才可以去做。大都统如今已有婚约在身,以后就不要乱跑,否则武王殿下在外面,要怪朕没有照顾好他的未婚妻。”

“东洋的事情耽搁已久,究竟是什么人背后帮助东洋人,大都统快快查清楚。”

离珠沉声说道:“臣知道了。”

回到府里面,离珠面色深沉。

雁儿、靳瑶司勉他们都在门外面候着,很是担心的看着她。几人都已经听说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雁儿站在门口,她一开始没想到那么多,后来才发现自己闯了祸。

她低着头,站在门口。

“小姐,我错了,您别憋着,憋着对身子不好,要不然您打我一顿,或者骂我一顿都好。”

离珠只是沉默的在练着字,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静一会儿。

听到雁儿站在门口说的话,她这字也练不下去了。

离珠索性搁下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没有错,没有道理你们跟着我只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司勉,可有听说东厂什么时候派人过来?又是派的什么人?”

“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听说吏部已经在拟名单,选出来的厂公应是刘谨,底下的人到任差不多还有一旬的功夫。”

墨迹在宣纸上打了一个滚,留下难看的痕迹。

“这个刘谨——”

雁儿说的直接。

“如今这些鸡零狗碎之人都可以踩到我们头上来了。”

离珠瞥了她一眼,雁儿适时的收声。

她同刘谨之间说起来也算有些交情,但到了今日,离珠不可能信他。

她压下雁儿的提起的头,问道:

“可审出,那些话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只是知道是从西市传出来的,具体是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下面的人都在这么说,我们要不要找太学院的学生,把您写过的那篇文章发出去?”

离珠摇了摇头,眸间似烧着一把火。

“他们在百姓之间传播,那篇文章起不到多少作用。算了,你去牵马,跟我出城。”

离珠的马一直养在训练营,她平时很少骑。

“小姐,我们今天不易容吗?”

“不,我们今日就是要让人知道我们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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