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套衣裙的款式所差无几,只是大小有些差别,五丫左右比对了一番便知道那两件素白的于自己穿太过大了些怕是要拖地。

那件深玄色的则差不多刚好合身,不过五丫想着自己这年纪怕是还会长一些,若是买的太小了只怕穿不长。这般算下来便只有那件灰青色的合身的,身量略微大一些,材质摸着也甚是结实只怕能穿上两年便道:

“掌柜的这套青灰色的多少银钱?”

“原是要一千二百文的,因着刚刚我家伙计冒犯姑娘说好于姑娘少去两成,便算姑娘九百六十文如何?”

九百六十文?!这还是打了八折的也近乎要一贯钱了,未免也太贵了些!五丫心中咋舌。原本自己选的就是麻的料子理应是最差的,这般算来若是换成细布的岂不是得翻上一番得要一两银钱才行?若是换成好些的细纱绸缎可不是得好几十两银钱?

这要是出门那像是穿着衣服,根本就是一串移动的钞票在走。怪不得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都不爱出门,即便是出门也得坐着辇轿带上仆子丫鬟前呼后拥的,原是怕抢劫呢!

想着秦五丫不自觉的捂紧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感觉自己如同一只待宰的猪一般。可是进都进来了只怕这一刀不宰也得宰了。

“掌柜的,这价钱也未免高了些。”说罢五丫便厚着脸皮假装不喜的随意挑了挑那套青灰色的衣裙蹙眉道:“不过是麻料的,又是压箱底的货件,怎么还要这个价钱?掌柜的莫是欺我不知?”

“姑娘说笑了,袁家的铺子最是公道不过。”那掌柜的听着也不恼依旧客气温声的道:“姑娘若不信大可以去旁的地方打听打听便知我家铺子是最不会做那欺客的事儿。”

其实五丫刚刚细盘算一翻也知道这个价钱并不算贵,这个年代的布匹本就精贵,且古代的衣裳做工复杂不必现代的t恤简单最是费料不过。只怕是自己扯了布匹拿回去做也定不比这个价钱便宜多少。这般想来便知这个掌柜是实诚的,说是给省了两成便是真的省了两成。

可是这一去就得花掉一贯大钱五丫哪里能不心疼便厚着脸皮道:“您这这衣裳可是有些年头没有卖出去了。想来不用我说,您也知道这款式这花色怕是在清水镇无人能看的上眼与其继续藏进库房里占位置不如便便宜些卖于我岂不两全?”

“姑娘倒是好盘算。”掌柜的笑了笑便道:“既然姑娘是个爽快,那老朽也不拐弯抹角。这衣服确实不是时兴的,若是姑娘诚心要了,便再去六十文,九百文可行?”

“八百文,我便要了。”五丫咬了咬牙道。

“姑娘,我们袁家做的可都是新衣。八百文?这银钱只怕去那当铺里寻一件像样的旧衣都是不能的。”

五丫沉默,其实她哪里会不知道掌柜的说的不假。九百文对于一件新的成衣来说已经是给了极低的价钱,想来一般当铺里有个六七成新的旧衣也得要个七八百文的银钱,那可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倒不是五丫嫌弃死人身上的衣裳不愿去那当铺淘货,若真说起来其实自己身上的这件破烂定也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又不知道经过几手才到了老秦家。便是到了老秦家只怕也是林氏三姐四姐都穿过的最后才会轮到自己。

只是那日崔嬷嬷提醒的不错,自己若想着以后多于那些人家做买卖,穿些体面的总是好的这才想着来成衣铺子买件新衣,料子不必多好,款式也不必多实行,只要看着得体合适便行。

“掌柜的可再降些?”其实五丫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但嘴上却依旧想再还还价钱。

“想来姑娘也是清楚这套裙衫虽说样式一般,可这料子于这做工都是极好,九百文的价钱已经是本极低了,只怕姑娘自个儿去边上布庄扯上够做一身衣裳的布匹都得这个价钱,老朽可半点没欺姑娘。”

“不妨掌柜的于我各退一步,八百五十文,可行?”说罢还未等掌柜的开口五丫又继续到:“若是行,我便要了。若是不行这买卖便就算了。”

“这”掌柜的有些犹豫。倒不是他不想将这加压几年的陈货大发出去,实在是他虽是铺子的掌柜,寻常铺子里的买卖若是相差不大他便是能做主的。可相差大了却不一定可行。到底他不过是袁家雇来的,铺中的货件银钱主人家心里都有些数,若是过了那线自己怕也是不好交代。

五丫见掌柜面有犹色,当下便觉得有戏道:“其实掌柜的你不妨这般想想,你这衣裙想来往后都卖不出去放一年便少一年的钱,何不如今处理了清静?

再说是若是我自个儿真去布扯了布匹来做,虽说银钱差不多,可定是会挑现下时兴好看的花色,又怎么还会选这般款式掌柜的你说是不?

我都这般想了,想来旁人也是这般想的。掌柜的你也看见我身上穿的这身了。”说罢五丫自嘲的一笑道:“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着急换,这才不想再非那般多时日做一身,于你这儿来买。若是换做旁人并不着急大可以买了自个儿瞧着欢喜的布匹做,掌柜的您说可是这个理儿?”

“姑娘可真是个能说的。”掌柜的思来想去也觉得五丫说的在理,想来自己于主家说说也是可行的这才道:“这便依了姑娘的,八百五十文。若是再少,老朽可真没办法了。”

五丫见掌柜的答应当下欣喜,也顾不得再佯装什么,脸上绽开一抹喜色道:“那可就谢过掌柜的了。”

“姑娘可以要换一身?小店里头准备了试衣的小屋。”

“不了,麻烦掌柜的先于我包起来便是。”五丫倒是现在就想换新衣裳穿穿,可是思虑之后还是觉得不能这般着急。一来自己好几日未洗澡了身上脏的很,平白的换了糟蹋新衣服。二来现在这个时辰回去怕是村子里的人也多,万一被哪个多嘴的瞧见了又去于王氏一说还不知道她怎么闹腾呢。

“哥哥,这山耳甚是好吃,不但鲜嫩舒滑且满口清香好似比前两年在帝都吃的都要爽口些,原还想哥哥怎么好端端的自家酒店不去非得费尽心思的寻这么一家小铺子,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个。”

“怎么样哥哥可未欺你吧。”段卿文浅笑道,随后又叫了伙计将桌上剩下的吃食撤下去又重新上了茶水:“暂且休息一下,等下哥哥带你到镇上逛逛。”

“是得好好逛逛才行,月儿原想着这清水镇又偏又小的定是没什么看头,却想不到竟是卧虎藏龙。”段月儿吃饱喝足显得心情十分愉悦,想来是对这餐吃食十分满意:

“说来也奇怪,上次爹爹带我们去帝都吃的可是品茗楼,早前便听祖父说过品茗楼是帝都最好的酒家,且说里头的大师傅多是宫里的御厨出身厨艺了得。怎么月儿今日吃着这道肉丝山耳反倒觉得味道要比品茗楼的更出彩些,莫不是这小小来客居里的做菜大师傅手艺比御厨还好?”

“这便不好说了。”段卿文浅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道:“以我看这道山耳之所以好食,大师傅手艺甚好是其一,而另一个原由怕是这山耳甚佳,远比品茗楼的要好些,想来是因为新鲜的原故口感才这鲜嫩。”

“这就更奇怪了,月儿还记得祖父说过山耳昂贵难得,是帝都官宦富贵人家甚喜的食材,在寻常门户里却不常见,甚至很多人家听都未听说过。且莫说这清水镇了就是县里又有几个知道?便是月儿也是那次去帝都祖父说与我听才知晓的。怎么这来客居里竟然会有比品茗楼更为新鲜的山耳?”

“莫说是你,哥哥也甚是好奇,听昨日听表哥说起,这来客居原先也是没有这道山耳的,好似就是最近几日才推出的新菜色且卖的甚好。”

“卖的甚好?”段月儿诧异:“这山耳可是极贵的物件,怎能卖的极好?莫不是这小小的清水镇比我们段家的富裕不成?”

“这便是我另一个觉得奇怪的地方。”段卿文浅笑眼里闪过一丝琢磨不清的神色道:“月儿你可知在帝都的品茗楼这样一盘子山耳要多少银钱?”

“多少?月儿只听祖父说难得可没说多少价钱,想来是极贵的。”

“可不正是极贵的嘛。不过是这般一盘子便足足就要了六两银钱,比普通门户三四年的营生都来的多。饶是我们也不过是因为父亲才能去吃上一回若是自个儿怕也是不会去的。”段卿文轻笑一声随后温声道:

“当然有这价钱也是因着品茗楼的名声所致。只是山耳本就不便宜,怕是寻常的酒家一盘子也得要上一两银子才行。而这来客居却只要要了二钱银子。”

“二钱?怎么会这般少!”段月儿显然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价钱当下便提高了声调尖声道:“莫非他们是算错了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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