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紫玉的手气得发抖,她咬着嘴唇双眼直直地看着桌面,心口起伏着,并不想回答玛丽的任何问题。

韩夫人微笑地说:“玛丽你真的是很懂我们这里的历史,这个的确是这样哦。”

“没有我就想看看跟我同龄的人是不是对这个东西也有兴趣啊?”玛丽一边笑一边挑衅的看着赵紫玉,态度似乎友好,却是一脸的假笑的倨傲与距离感。

她说的天真浪漫似乎对中国有着浓厚的兴趣,其实每一句都针对赵紫玉的痛处,哪里让她觉得够狠她就往哪里戳。

赵紫玉呆愣了半天,双手手指绞缠在一起,发白的嘴唇已无血色。

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扶着桌沿站了起来:“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赵紫玉刚要抬脚离开,玛丽立即从自己的位置起身,身上带着一股冷冷的气场,脸上则特别热情地笑着拉住她手肘:“别走啊,今天请你来是我的主意呢,是不是啊?”

然后她又笑着回头看韩夫人和韩老爷:“我觉得,她真的很好,又大方又美丽,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个文盲。”

玛丽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把中文两个字咬了。

赵紫玉咬着牙看着对方,她的手臂被对方死死的掐着,表面上看是在挽留她,其实是在用力的拧她手臂上的肉,让她痛得直咬牙。

玛丽想的是,赵紫玉想走没那么就走不了。

的确这样的场面如果因为她的离开会变得更尴尬,或者弄得鸡飞狗跳,都不是她所想的。

而且对方说话优雅斯文,看不出有一点点的冒犯的意思。

反而是她自己,如果就这么走了,就变得小气了。

赵紫玉瞥了玛丽一眼,把手费力的从对方手中抽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被掐痛的地方,努力维持着风度,挤出一个笑容:“以我的学历,我的容貌和我的资历在这里只能算是及格线,没想到能入你的眼,我很高兴。”

玛丽一听,对方果然不是善茬,原来刚才的刺激不够,她马上又往她心上捅上一刀说:“很好啊,我想过了,我的婚礼需要一个伴娘,当然,我的姐妹团都要来做我的伴娘,可我希望也有一点不同。”

玛丽闪着极挑衅的目光:“你可能是伴娘团里唯一的中国女生,用一个中国女孩做我的伴娘这个主意不错的,你愿意吗?”

这句话一说,赵紫玉简直头都要炸了。

她算什么?

做伴娘?

玛丽在告诉自己,她很宽宏大量,自己要对他们的决定感激涕零吗?

赵紫玉再也呆不住了,退了几步到门,声音大了几分坚定的说:“我想,这是你的婚礼,不是我的,我可以拒绝,你可以继续。”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韩夫人高叫一声:“赵小姐!留步。”

赵紫玉没有停下。

韩老爷咳嗽了一声,几个彪形大汉挡住她的去路

赵紫玉挺着腰杆子,看见那几个面无表情,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她迅速地转过身。

她侧头看着韩千里,嘴里冷冷的质问道:“今天,是一顿家庭聚餐?还是鸿门宴?”

韩千里皱着眉头,跟着站了起来,手一挥,那几名汉子退下去。

他牵过赵紫玉的手,捏在手心里,道:“紫玉,听他们把话说完吧.”

赵紫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在他面前,她真的不需要掩饰什么,也不需要顾忌是吧?

她几乎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句:“你把我叫到这里来,让我做你的伴娘,你把我置于何地,你把你又置于何地?”

话未说完,泪珠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她以为她可以低调的安静的做他背后的女人,可是不行啊,做不到。

太多的人,要把她从黑暗的地下揪出来让她晒太阳一样,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卑微的一点点要求,在他们看来都是奢侈,都是不可以,甚至是在犯罪。

韩千里见她一哭,着急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玛丽假装焦急的跑过来,伸手一把勾住韩千里的胳膊,娇滴滴地说:“怎么了,你哭了呀,我只是让你做我的伴娘,怎么?你觉得很委屈吗?”

这句话她都问出来了,赵紫玉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她迎着玛丽的目光,嘴角抽了一下:“我想,你能让韩家三个人都在这里,都听从你的调度,不是让我做伴娘,你是有其他的话要说吧。”

玛丽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的目光,果然,对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几句话下来,居然就能找到症结所在。

她也不含糊,假模假式的笑了笑:“我当然请你来,是诚心诚意的,而且我认为这场婚礼,如果你不在。如果你不参加,那么就结不了。”

“什么叫结不了?结婚,只要一张身份证,两人都未婚,你就是十八岁,他就是98岁,也无人能够阻挡。”

玛丽手指在赵紫玉面的前摇了摇,取笑的说:“那是租房度日的贫贱夫妻。”

说的这句话时,她高贵的脸上马上显现出,高傲还有无比的优越感。

眼角下向斜着瞟着赵紫玉的脸,那种压迫感一下子刺激到了赵紫玉的心。

的确在他们那个阶层里,婚姻,如果可以有这么悬殊的年龄,除了用金钱地位来弥补,还能用什么能填上呢?

过一会儿她又说:“我请你过来吧,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一张纸,上面关系着你的身家。”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坐回原来的位置。

随即赵紫玉的手上多了一张纸,她一看,中法英三种语言写着一些东西。

大意是说,赵紫玉需要做伴娘,同时除了做伴娘之外,还需要成为他们的法律顾问。

另外,最最重要的一点,只看了几个字,她几乎看不下去。

赵紫玉愤然把纸拍在桌上,声音压抑的问:“千里,你有看过这张纸吗?”

韩千里呆了一下,他低头将桌上的纸拾起来,翻了几页,一目十行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他不是不知道那纸纸的内容,要不然他会解释,但他显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么直白的给赵紫玉看,他也很震惊。

他看向赵紫玉,拿着那张纸什么也没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是面露难色的用期待的眼神等着赵紫玉发话。

赵紫玉将纸一把揉成一团,举在韩千里的的面前。

那细细碎碎,黑色的小字,凝结成的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剑,要把她的心挖出来一样。

这段话的刺激比什么东西都要来的猛烈,这是奇耻大辱。

她质问他:“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吗?”

韩千里点点头:“当然作数,但是你要给我时间,不要太久。”

他甚至顾不得玛丽就在场,脱口而出:“我跟她就是一场政治婚姻,我跟你是真心相爱。”

这样的话说出来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赵紫玉突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回来是错,留下来更是错得无法救药。

赵紫玉几乎是颤抖把那张纸的字,一句句念出来:“赵紫玉成为韩千里和玛丽的代孕,以此将得到韩氏家族5%的股份。她的生、老、痌、死全韩氏负责,她必须遵守,每隔两年为韩氏生子的义务。如果不尽义务她所享受一切及这些承诺给她的东西就通通作废。”

她一字一句地念着这些字,仿佛在说自己的命运,仿佛在说另外一个人,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原来她成了韩千里和玛丽这场婚姻的关键一环,是因为她拥有能孕育一个有高智商和漂亮容貌的底子。

韩夫人能容她生活在S城里,居然是为了将能保住韩氏的资产的玛丽娶进门。

而玛丽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生孩子,她要求在结婚前找到她满意的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赵紫玉成了最佳的人选。

“赵小姐,你可是打败了无数的竞争对手才成功成为我和哈里婚姻结晶的高级伴娘,你可以一生无忧的为哈里生孩子,得到最好的照顾,而且孩子会成为最富有的最幸福的人。”

玛丽说得激动万分,唾沫横飞那种可以蛊惑所有年轻女子为之奋不顾身的说词在赵紫玉听来就奇耻大辱。

赵紫玉听到这些话时,她忽然有一种感觉,当初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被安排到了韩老爷的身边,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代孕,莫名其妙的成了第三者,最后莫名其妙的死去。

她哆嗦了一下,不敢也不愿往下想,韩家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自己爬出一步又被人踩进去三步。

自己再拼命的爬,就在要爬到出口处脱离这无底洞时,又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拉回去,重新的投入更深的深渊里面,看不见天日。

韩夫人一双冰冷的眼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此时她又站在了韩氏家族最高的利益一边,她要用一纸合同再次的将赵紫玉绑定在自己的脚下。

她已经恩准赵紫玉为自己的儿子生孩子了,在她看来这是天大的赏赐。

赵紫玉将手中的纸团一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一分罗宋汤中,纸张吸着汤汁成了一团软绵的纸浆。

玛丽扫了一眼赵紫玉,用法语骂了一句:“就是个支那女人!”

赵紫玉已大怒不止她抬着头,看来韩千里语带哽咽地问:“韩千里,你有没有想过?你有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待我,比让我死,还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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