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夕儿穿裙子更好看。”明书赏心悦目的望着如紫丁香一样的芸若,如果说那一次在蝶恋水榭时的相见她是太过妖娆,在明夕画馆和烟山寺的所见她是太过素朴,那么此刻这一身紫色的裙装只衬得她比晨时的花开还更加娇艳。

芸若轻轻落座,既来之则安之,拿起筷子的时候她忽然记起了水离,“明书,水离可到了吗?”

“哦,她去逛街买东西去了,我派了人跟了去,一会也就回来了,你且放心吧。”不是明书,却是阿卓代为回答,芸若不由得为着阿卓的心细如发而暗叹了,想不到他连一个婢女也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一道道的菜端上来,一个个的妙龄女子上来下去,这样的排场,不由得让她想起了皇宫,晓是当今皇上的用膳也不过如此了吧。

虽然因着一路跑来有些饿了,可是才吃了几口也便要饱了,瞧那一桌子才只动了一两口的菜,芸若不由得叹息了。

“夕儿,怎么了?”明书一边吃着一边在注意着她,生怕她吃着不可口。

“哦,没什么,只是刚走的急了,有些倦了罢了。”急忙撇开了刚刚的恍惚,就算是铺张那也是明书与阿卓而不是她。

“吃过了饭,我派人送你回去吧。”明书笑涔涔的放下筷子,满眼里都是她紫色的身影,阿卓再不作声的吃着饭菜,待他吃完了,芸若这才起身告辞。

雕花的门楣间,她弯身福了一福便向门外走去,雨早已停了,街路上一汪汪的水泛着光茫,一乘小轿早已侯在了那里,而水离也正守在轿旁,显然已等候她多时了,“小姐,你可出来了。”欣喜的笑着,终于可以出发回去蝶恋水榭了。

“夕儿,别忘了再画几幅桂花图。”轿帘子正要放下的时候,明书急忙说道。

微一点头,还未回应就见一道人影倏然向她闪来,她知道那是阿卓,男人的身子贴近时,她的心已漏跳了半拍,依稀又是那一夜的情形上演,正要推开他,却只觉臂上被一只大手轻轻一触,耳边已飘来了阿卓低沉醇厚的嗓音,“记得以后见了我就只穿紫色的裙子和衣衫。”

他的尾音还未落,身影却已向着轿外飘了开去,芸若瞠目的望着他的离开,甚至还未来得及消化了他的话,他已稳稳的站在了明书的身旁,两只手指抬起,竟是一条长长的毛绒绒的虫子,“明书,这虫子真大胆。”

花容已失色,原来刚刚他来是为了那只虫子

轿夫已起轿,悠悠荡荡向着蝶恋水榭的方向,芸若的心里却是一片迷朦,他说,以后见了他都要穿紫色的,就是因着她身上的这一袭长裙吗?

原来,他喜欢紫色。

却不知,其实她最喜欢的却是如桂花一样的月白色,干净清雅

雨声淅沥,芸若斜倚在座椅的靠背上,这轿子真是特别,虽然不大也不张扬,可是小小的空间设计的却是极为巧妙,坐在里面,舒服异常,走了一天,虽然如香馆里已用过了膳,可是她还是有些疲累。

悄悄的看向轿外,水离正紧紧的随在她的一侧,有水离在她便安心了。

阖上眸子,一悠一晃间竟疲乏得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前行,心却完全的放松了,只要回到了她的芸若小筑,就又可以舒舒服服的再睡上一觉了,最近她不止吃得少,连睡眠也贪恋了起来,让水离常常笑她是不是

每一回她都是追着水离捶着水离的肩头,这小蹄子总是乱说话,除了那一夜,也除了阿卓,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见过她的身体呢。

耳边渐渐传来了热闹的声音,恍惚中惊醒,“水离,到了吗?”轿子里昏暗一片,原来夜早已到了,说不得一定是在蝶恋水榭的附近了,因为她已听到了女子们娇笑**的声音,夹杂着的是男人们的哄笑声。

眉一皱,总还是无法不回到这样的世界。

“小姐,就要到了。”水离在轿外回复道。

芸若凝眉努力的回想着青烟寺里寺外的风景,努力的不让轿子外的那些莺声燕语扰了自己一天的好心情。

即使是被雨水浇湿了一身她也没有此刻再回到蝶恋水榭时的那份怅然。

阿卓清俊的容颜不时的滑过脑海,甚至压过了明书,芸若甩甩头,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轿子却突然间就停了下来,神思停伫,耳边飘来了轿子外一连串的女子嗲声嗲气的拉客的声音,芸若暗自奇怪着为什么轿子会停了下来,她可不想在这大门口就出了轿子,不喜欢见到轿子外那些好色的野男人盯着自己的神情,她真的不喜欢。

正犹疑间,只觉轿帘子闪动了开来,轿前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低沉而冰冷的声音送了过来,“出来吧,出去疯了一天,也自在够了吧。”满口的揶揄让芸若不自觉的脸红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一夜欲要抓住阿卓的那个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杳无音讯了那么久之后他还是记起了她。

那么,是不是也要从此终结了她先前的所有自在呢。

说实话,她真不想出去,她不想要见到轿子外的任何人与任何事物,可是她却知道眼前的这一位她绝对得罪不起,给了她这么久的自由,她也该知足和感恩的,只是有些怕,真怕他的目的也是与其它的男人一样也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了她的

想一想便乖乖的遵从了他的话,默无声息的起身,弯腰踏出轿子的那一刻,她迎上了男子冷俊的容颜,定定的望着他,她的眼神里没有惧怕,也不有仰慕,见过的男人太多,非尊即贵,虽然没有任何人比得过眼前的这一位,不过她对男人一向免疫,在这蝶恋水榭里,她从不知道心动的感觉是如何的。

因为,守在这里,就没有了心动的权力,也更加没有了那可以让她心动的可能。

蝶恋水榭宽而高的大门前,高挂的大红灯笼送过来的昏黄而泛着红的光茫直射在芸若的脸上,那黯淡衬着她的白皙在这夜色里只更加的撩人,门前男女间调笑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弱去了几分,无数目光望向了一袭紫衣的她,那是静夜里的紫丁香,花气袭人,引得人欲去采撷。

水离冲了上来,“你走开,我们家小姐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水离还想要护着芸若。

芸若倾然一笑,水离能如此,她真的很开心了,“水离,退下。”不怪水离,水离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一夜的事情,除了她与红姨以外,蝶恋水榭里便再也无人知晓了。

“哦。”水离只得不情不愿的退到了一边。

芸若抬首,这才发现男子的身边还有一名女子,那女子素妆粉衣,巧笑倩兮的就站在男子的身边,心里突然一松,原来他身边还有女伴呢,虽然那一身装扮不似这蝶恋水榭的,但是只要有她在,男人便不会缠着她了吧,这样最好。

坦然望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她本无意,所以更不惧那女子不期然间投来的明显含着妒意的目光,“澈,这就是你包下的那个女人吗?”女子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她就是男人的一个玩物似的。

心倏的一紧,那样的视线总是给她屈辱的感觉,所幸男人并未如那女子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从哪里回来的?”淡淡的问道,语气里仿佛已知道她的来处。

没有犹疑,她这般从如香馆而来,晓是她现在不说,早晚也会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查到的,她知道他有这个本事,“芸若从如香馆而来。”轻轻说完,她迎视着他的目光,眸中是清澈如水般的澄静,只是一顿饭而已,她什么也没有做,那是阿卓欠着她的一顿饭,因为那一夜她就是从眼前的这个男人手中救下了阿卓。

“如香馆吗?那么,你见到我五哥了吗?”那粉衣女子迎前追问道。

心里恍惚一怔,面前的两个人她谁也不识,又怎知她的五哥是谁呢,“但问公子为何人,小姐又为何人,而你五哥又是为何人呢?”

清然反问让女子有些不耐烦也有些得意了,“三哥,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呢?”那语调里有着些许的暗喜,眉头也伸展了开来,雀跃着就贴进了男子的身边,“三哥,原来是你骗我的。”

男子顿时邪魅一笑,一身白衣在夜色中张扬着飘起,也不知他是怎么移动的身形,只片刻间,一股温热的气息就送到了芸若的鼻端,人还未反应过来,一双大手便把她横抱在了怀中,“告诉兰儿,你认不认得我。”他呵着气,淡柔的话语低低的送到她的耳边,可是却分明就是他的命令,由不得她不答应。

无数双的眼睛继续朝着她的方向,虽然从她记事起她就属于这蝶恋水榭了,可是却从未有人敢如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抱过她。

那是一种难堪,她忸怩着轻挣,却被他有力的臂弯稳稳的攥牢了,动弹不得时,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个个的可能,这男人似乎是在利用她逃避眼前这个女人的纠缠,是了,那么,只要他不是刻意的要占自己为已有,就且随他吧,“公子,我们回芸若小筑吧。”轻若羽毛般的声音飘送出去,只一句,却让周遭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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