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确实关了，正因为城门关了，柳姑娘没法出城，又没地方住，沈公子便派了小厮过来找老爷，让柳姑娘在钟府暂住一晚，明日一早便回去。”
柳华闻言恍然，“原来如此，”转而又疑惑起来，“姐姐向来早早便起程回家，怎么今儿这么晚了还在县里？”说着，便看向先生，“先生，我想去看看姐姐。”
钟先生看柳华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读不进书，便对陈管事道：“柳家那丫头呢？去哪儿了？”
“因为老爷在书房授课，小人便请柳姑娘去了旁边的暖阁休息，老爷可要请柳姑娘过来一叙？”
陈管事是个人精，看出钟先生的心思，便递了个梯子过来。
“嗯，你把柳家那丫头请过来说话吧。”钟远军话才落音，就见小弟子面露喜色，他哑然失笑。
果真还是个孩子，情绪毫不掩饰。
收回目光，忽然瞥见吴敬轩黯然的神情，钟远军一把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一眼看出了吴敬轩的不对劲。
刚读书的时候还好好的，不可能忽然变成这样。
再联想到陈管事过来说的事儿。
钟远军皱起眉，是因为柳家那丫头？
凝神看了吴敬轩片刻，钟远军闭上眼睛，在心里叹气。
柳家那丫头哪里是敬轩能抓得住的，真是冤孽！
陈管事来到暖阁，将钟远军的意思转达，“柳姑娘，老爷请你去书房一叙。”
“钟先生不是正在书房授课吗？我过去不会打扰到先生吧？”
柳楠楠可不希望打扰到钟先生的授课，毕竟不论是钟先生还是钟先生的几个弟子，都不是她现在能惹得起的。
虽说有林铮他们保护，但林铮也只是授命保护她，并非听她号令，她依旧是个无权无势的农女。
陈管事只当柳楠楠是尊敬钟远军，倒是因此对柳楠楠生出不少好感，笑着道：“无妨，姑娘的弟弟也在书房里，是姑娘的弟弟说想见见姑娘，钟先生才让我来请姑娘去书房的。”
柳楠楠恍然，便笑着道：“有劳陈管事带路。”
陈管事没有提旁人，柳楠楠便只当书房里仅有她弟弟柳华和钟远军二人，但是来到书房后，才知道她欠考虑了。
因为吴敬轩也在。
人已经到了门口，而且吴敬轩也看见了她，这个时候却不容她后退半步。
柳楠楠直接走到柳华身边，给钟远军行了一礼：“柳楠楠见过钟先生。”
“柳姑娘，怎么一段日子不见，你人都清瘦了许多？”钟远军笑着打趣道。
柳楠楠也笑起来，“近来为了研究新菜品的底料，耗费了不少精力，许是因此才清瘦了些，”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不知舍弟近来读书可还用功？”
钟远军不意外柳楠楠问起这个，笑着道：“年后的童生试，华儿可以下场一试。”
闻言，柳楠楠颇为意外：“舍弟在先生门下读书不过两个月，这就可以下场参加童生试了？”
“华儿天纵之才，虽说在我门下读书才两个月，但他参加童生试却是没什么问题的，童生试对他而言，手到擒来。”
钟先生的本事她虽然不了解，但是从沈越熙几次三番提到钟先生时的态度来看，这位钟先生可不简单的很，既然他这么说，她弟弟就真的能通过童生试。
“多谢钟先生这些日子以来对舍弟的教导，先生对柳家的恩情，我全家铭记在心。”柳楠楠慎重的姿态叫钟远军略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既然收了柳华为徒，自然是要好生教导他的，你不需谢我，”钟远军说着。
见吴敬轩的目光一直黏在柳楠楠的身上，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话锋一转，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给他们师兄弟授课，柳姑娘你跟陈管事去客院先休息，如何？”
柳楠楠其实早就感觉到书房内异常的气氛，听到钟远军变相的逐客令，毫不犹豫的应下，“忙了一日确实有些累了，多谢先生体谅，县试要在二月才开始，童生试前，舍弟就有劳先生多费心，楠楠在此代爹娘谢过先生。”
钟远军笑着点头，然后柳楠楠就跟着陈管事离开了书房。
柳楠楠一走，钟远军起身从书房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书交给柳华，“县试于你而言轻而易举，但也不能轻忽大意，这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琢磨，明日我再考你，回去歇息吧，我有话跟你师兄说。”
柳华敏锐感觉到钟远军似乎有些不高兴，却不敢问，接过书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柳华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书房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闷。
“先生……”吴敬轩跟随钟远军读书近十年，如何感觉不到先生在生气？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先生会突然这么生气。
“从柳家那丫头过来，你就很不对劲，敬轩，为师一向看重你的才能，也信任你的品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柳家那丫头，是不是动了心？”
吴敬轩闻言身躯一震，脸色发白，“先生……”这副情状，钟远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敬轩，听为师一句劝，柳家那丫头，你……还是放弃吧。”钟远军很理解吴敬轩会对柳楠楠动心，因为他若是再年轻个十几岁，保不准也会动心。
柳家那丫头，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先生，能不能告诉敬轩，为什么你们都要我放弃？林俊是这样，爹娘是这样，现在连先生也叫我放弃，我不明白，难道就因为柳姑娘跟沈公子走得近，我就连倾慕一个人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钟远军闻言愕然，“你……”
吴敬轩这幅样子，分明是被压迫了许久的爆发。
林俊？
“林俊也知道？”
吴敬轩抿抿唇，将当初在街上发生的事儿告诉了钟远军，对于钟远军，吴敬轩比对自己的父母还要信任依赖，因此这些事他都没有丝毫隐瞒的说了出来。
听完了吴敬轩的话，钟远军眉头紧锁，“你这是只要一个答案？想知道为什么？”
“是。”他并没有到非柳楠楠不可的地步，但是所有人都要他放弃，他就不可抑止的生出反抗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