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杨月浅摇头，“周家势大，意料之中。”
周家人布局，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人搭进去？
现在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常的。
柳氏和周牧潘要被浸猪笼，这样的事，在帝都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儿，行刑的日子一定下来，整个帝都都沸腾了，百姓们奔走相告，相约要去看热闹。
而那些做官的人家，以及帝都的大户人家，都接到了府尹的通报：圣上有旨，所有人都要去观刑，并以此警示世人。
这通报传到杨月浅这儿，她不由愕然许久。
皇帝和徐修湛的感情，似乎远超过她的想像，竟不惜徐亦霈的名声，公然处决柳氏，还让人以此为警。
“徐郡王为退蜀虏，劳苦功高，圣上一向敬重，只是这次的事，不无周家推波助澜的关系，柳氏被这样处死，徐亦霈想做郡王已决无可能，得利的是其他人。”
燕以清听到她的疑惑，细细的分析道。
“周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同样，徐启霍也不会放过这机会。”
“你呢？”杨月浅睨着他，笑着问，“这机会，你放过了没？”
“自然没有，徐亦霈必反，将他拖在燕齐之外，才是正理。”燕以清坦然的点头，承认自己做了些事。
“我想去看行刑。”杨月浅并不在意这些，她比较想看的，还是柳氏的结局。
前世，杨云浓能这么快的把持住郡王府，和柳氏也是分不开的，同样，她悲惨的下场，也有柳氏的推手。
如今，算是做个了结。
杨月浅想看，燕以清没有不允的道理，于是，她乔装成了燕以清身边的丫环，跟着燕以清也去了刑场。
说是刑场，其实不过是护城河边缘一个臭水潭。
潭水墨绿，散发着一股臭味。
离潭一丈外，围观的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见过燕侯爷。”
杨月浅正愁进不去，燕以清的马车便在岔路口与押解犯人的队伍相遇，为了让杨月浅看街景，燕以清将车厢门帘和窗帘全部撩了起来，负责监刑的官吏很容易就看到了燕以清，忙下马行礼。
“不必多礼。”燕以清只是清冷的微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两辆囚车中的人。
杨月浅老实的坐在一边，也在看那边。
柳氏苍白着脸，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眼中满是绝望和悔恨。
而另一辆囚车上的周牧潘刚俯首在车上，紧闭着双眼，也不知是死是活。
两人的身上都穿着囚衣，鞭痕纵横，全是血污。
原本高高在上的郡王妃，落到了这等地步
杨月浅抿紧了唇，想到了前世。
那时，她直到死，都没有听说徐修湛过世的事，所以，徐亦霈也安然的做他的世子，才有足够的时机去运作去布局。
而柳氏，则享受着郡王府的荣华富贵，纵使是被周氏和杨云浓架空，她也是安然的高高在上的。
这一世，一切的一切都在徐修湛意外中毒死亡，变得不一样起来。
“你还好吧？”燕以清袖子一拂，盖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
就在方才，一瞬间，他再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悲凉，只一眼，他心口发紧，想拥她入怀好好的疼惜，现在的场合和时机都不对。
这儿是帝都，他的一言一行同样有很多人盯着。
“我没事。”杨月浅回神，看到他眼中的担忧，暖暖一笑，“只是有些替徐郡王不值，他是真心待她的。”
郡王府里，也只有徐修湛，是她一直敬重的，因为他的存在，燕齐百姓才安居了这么久，徐亦霈或许在战场上威名比他高，可是，在治理燕齐这方面，徐亦霈并不是那么得人心的。
“确实，若徐郡王在，局面将大不一样，有些事也未必会发生。”燕以清赞同的点头。
“你要是指徐亦霈的话，不管郡王在不在，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的。”杨月浅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前面的囚车已经驶过，人群让出了一条道。
“跟上。”燕以清淡淡的吩咐，握着杨月浅的手却没有放开，甚至，手指还在她掌心摩搓、写字、勾撩。
杨月浅低头，好笑的瞧着他的小动手，想抽手：“你不怕明儿就传出你宠爱一个小丫环的传言？”
“传就传吧，反正在这帝都，我什么也没做也被他们传得花名满帝都。”燕以清借势为自己澄清。
什么阅尽千帆、什么人在花丛，都是不存在的，他一向洁身自好。
这点必须让小浅儿知道。
“有句话，叫空穴不来风。”杨月浅好笑的看着他，故意调侃道。
“你不信？”燕以清认真起来，不过，打量她一番，他马上又换成了之前撩戏她时的邪气，“既然我做不做都有那花名，倒不如，将它落实了，省得担个虚名？”
说着，就要凑到她面前。
“坐好。”杨月浅吓了一跳，忙瞪眼警告他，“再乱来，不理你了。”
燕以清轻笑，倒是适可而止，没有再撩她。
因为，他们已经跟在囚车后面进了刑场。
柳氏和周牧潘被人架下了车，拖到了水潭边，装他们的两个大猪笼也送了过来，两人像是没了知觉一样，整个人都是软的。
人群里，已经有人在议论柳氏的出身，以及她享有过的荣华、徐修湛的功绩和死亡。
越说，越是群情鼎沸，对徐修湛越是敬仰，对柳氏和周牧潘越是不齿。
当然，也有人对周牧潘表示羡慕的，只不过，刚出声，就被旁边的人给吓了回去。
徐修湛在百姓心里，就是个大英雄。
他们都不允许大英雄被人这样侮辱。
燕以清带着杨月浅下车，充作车夫的允成抱剑跟在后面。
“燕侯爷。”
先到场的，还有不少官员，看到燕以清也来了，纷纷冲他行礼，态度恭敬。
燕以清淡淡的点头，高高在上的样子。
众官吏也不在意，打完招呼便退了回去，只不过，目光都没有意外的落在了杨月浅身上，打量、好奇、疑惑，同时还隐透着若有所思。
燕侯爷花名满帝都，无人不知，可是，他从不带哪个女子身边出行，今天，他居然带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丫环？！
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