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帆，你和沈乔之间，是有什么瞒着大家的事情吗？”
杨锐留在了许家，刘帆因为车子被沈乔开走，而只能蹭杨菲的车回去。一路上，杨菲都没怎么说话。刘帆原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到了目的地，杨菲才锁了车门发问。
按照刘帆的意思，其实沈乔不如直接告诉许家人他的目的可正在做的事情，反正现在大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这话应该由沈乔自己来说，不该从他这里透露出来，他也怕万一坏了事，沈乔就前功尽弃了。
“不是，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有项目合作，哪有那么好关系啊。”刘帆打着哈哈，他知道杨菲可不好忽悠，多说多错。
杨菲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机，翻出了短信收件箱，递给刘帆：“这两个号码你认识吗？每个号码各给我发过一条短信，都是告诉我防备、对付叶氏。可每次，我回拨号码、找人去查的时候，这个号码就变成了空号。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有谁这么关心许氏，这么想对付叶氏呢？”
当然是沈乔呗，刘帆在心里吐槽，可是嘴上说的却是：“我不认识啊。可能是叶家的竞争对手，看不得叶家好？”
杨菲也没想过真能从刘帆嘴里得到确定的答案。其实刘帆从今晚在书房安慰杨锐那句话开始就暴露了自己和沈乔的关系了，除了杨锐以外，苒苒是不想去想这个人，而自己和许葳都大致猜到了沈乔的立场。至于这里到底有什么原因让他表面上站在叶卉那头，那恐怕，只有刘帆和他自己知道了。
“好了，不为难你了，晚安吧。”杨菲笑了笑，开了车锁。
“你也早点休息。”刘帆捏了把冷汗下车，看着杨菲的车开远才想起来——操，还是被套了话了！什么为难我，哪里为难我了！
***
杨老爷子依然保持着早上坐在沙发上等电话的那个姿势，可是一整天过去了，杨家的电话仿佛是被拉入了全世界的通讯录的黑名单似的，一个电话都没有过，安静如鸡。
“爸，不如我们报警吧……”
杨旭东其实才刚刚跨过60岁的门槛，平日里保养得不错，所以看上去完全不像个六旬老人。可才一天的时间，枯坐了一天之后，杨强发现他爸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几根白头发，整个人像是生过一场大病一样，精气神都没了。
“我已经报警了。”杨旭东的声音响起，“警察说那几个路口的监控前两天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好……所以看不到阿锐当时的情况。警方已经在出事地周边开始排查搜索了，看看能不能找到……”
说到这里，老爷子的声音哽咽发颤：“找到……阿锐……阿锐的……尸体。”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最怕的就是人失踪后没有任何人联系家里人。杨旭东现在多希望有个绑匪打电话给他说杨锐在他们手里，让他拿钱去赎人，这样，他至少知道杨锐此刻是安全的。
“爸……”看着杨老爷子伤心的模样，杨强有一瞬间的动摇和不忍。他及时压住了，稳了稳心神，“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爸你不能垮。公司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
杨旭东强忍着眼角的泪花，叹出一口气，拍了拍杨强的肩膀：“阿锐没回来这段时间，你要多辛苦了，你媳妇那边你也要照料好。她现在一个孕妇，家里的气氛也不太好，别让她受影响……”
“爸，我知道了。您放心……”杨强现在不敢多说话，他怕自己内心的喜悦会让他控制不住表情，露出马脚。
今晚对沈乔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了。他很少抽烟，可现在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却塞满了烟蒂。
刘帆被杨菲放下以后，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了沈乔，把他从去找徐老的高速路上给拉了回来。
沈乔：“你说，是叶卉指使了韩烈去美国杀葳哥？”
刘帆：“葳哥是这么说的。当初韩烈用梁妙做诱饵引了他去。幸亏当时葳哥的几个保镖身手好，不然，恐怕葳哥真的凶多吉少。后来葳哥抓到了韩烈，韩烈说是他自己为了叶卉去的，一切都跟叶卉无关。”
沈乔：“杨锐说他的事情，也是叶卉做的？”
刘帆：“是他哥和叶卉一起做的。只是他哥想要他命，叶卉到不想要他命。”
沈乔简直想笑，可他发现自己现在根本笑不出来。他一直以为无论是叶卉也好，还是韩烈也好，都只是台面上的人，那背后肯定还有一个藏得更深的人，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为了钱，为了权。
可现在，从他掌握的信息和许家透露出来想消息来看，根本没有别人，一切都是叶卉，甚至韩烈也不过是一个打手，他受到的打击并不比杨锐小。
“我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如果一切都是她做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尤其，如果我家的事情也是她做的，那么姓袁的为什么诬赖许氏，对她有什么好处？我看她也并没有想要吞并我们家的意思。”
他最耿耿于怀的，还是当初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在所有财团都观望的时候，叶卉对自己的帮助。虽然不是直接由叶氏注资，可叶卉自己确实是做了不少对沈氏有利的事情，并且，不求回报。
刘帆：“虽然还有些事情不太明了，不过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你们所遭遇的大部分不幸和误会，都来自韩烈和叶卉。”
沈乔拿食指敲了敲桌子：“现在还不清楚韩烈在哪里，姓袁的那里最近好像那股力量弱了，我会重新找人去查。”
刘帆走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沈乔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走神了。在走神之前他在做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准备要送一下刘帆。他在沙发上垂头支手地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在屋子里翻找起来，最终，让他翻出一条烟来。
伴着尼古丁的气息，他才觉出心里的五味杂陈。震惊、愤怒、悲伤和不敢置信……虽然不在杨锐身边，可他现在却能杨锐的情绪同步。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曾经小小的倔强的跟在自己和杨锐身边的小女孩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模样的。
原本，他怀疑叶卉的时候，不过以为叶卉是被架在台前的一个幌子，她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幕后黑手的手里，迫不得已被威胁着做了那些事。他还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事情结束了，就在许家面前替叶卉求一求情。哪怕叶家最终没落，至少给叶卉一条生路。毕竟，叶卉就算对不起所有人，至少对自己、对杨锐来说，都是没话说的。
可自己的遭遇、杨锐的经历都在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那个小小的女孩长成了会隐藏心思，做事狠辣的女人。只是他和杨锐，还活在孩童时期天真无邪的梦中。
直到外面的天色泛白云边镶金，他吐出最后烟，把烟蒂钦灭在烟灰缸里，洗了把脸，除了泛青的胡渣和微红的眼睛，再看不出他昨天的迷茫和颓唐。
***
杨强坐在徐徐的写字楼里，听着杨锐的助理给自己讲项目纲要。
“最近，二少最看重的就是掏钱包的这个项目。”那助理此刻压力巨大，原本杨锐在的时候，因为在徐徐工作了半年的缘故，很多材料都是他自己准备的。所以助理自己其实对很多细则也不是特别清楚。现在只能靠着平时的项目积累去跟杨强说明。
杨强一听是杨锐特别重视的，也不由提起精神来。他可没忘记许苒苒和杨锐的关系有多好了，杨锐特别重视的恐怕也是许家的重点项目吧。
“这个项目的盈利模式是怎么样的？”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项目材料，可没有从上面多少关于盈利的说明，忍不住问助理。
助理搓了搓手：“其实，这个项目的具体盈利模式，一直很模糊。锐少之所以格外重视，是因为这个项目的主要目的，是在于改变现代人的支付习惯。”
“天真！”杨强冷哼，这个理念虽然很好，可没有盈利那就是在做公益，他皱了眉头，“没有收益，我们为什么要投这个项目？我们是做企业，不是做雷锋。投资部是怎么评估的，董事长的意思呢？”
“当初评估的确实是高风险，只不过项目牵头人是徐徐的许董。所以评估部门和董事长都觉得应该跟。”
助理再傻也知道这位大少爷是不满意这个项目了，他想解释一下这个项目徐徐只拉了亲近的两家以及政府银行在做，肯定不会吃亏。可看到那拧起的眉头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这位大少爷在这里一直待下去，那他现在为了这个项目多话，无疑是断自己的钱途；要是这位大少爷只是代理一段时间，那不需要他多话，二少回来之后，自然会重新拾起来。
在职场呆的久了的人，多少都有个衡量利弊的毛病，这一衡量，选了不解释，所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强果然把掏钱包的项目资料单独拎出来放在了一旁。
“重点是搜宝的项目，这个你跟我仔细讲讲。”杨强对徐徐最有兴趣的，就是搜宝的项目了。不仅仅因为这个项目的利润是直观可见的，更是因为杨锐作为杨氏的项目负责人，更兼了搜宝和投资方之间的联络人。如今，杨锐出事，他代理了杨锐的职务，那么这个联络人自然也由他代理了，他想到了叶卉索要的另一个报酬——火烈鸟入股搜宝。
“增发8%？”杨强看着手上的增发计划书，扯起一个嘲讽的笑，“这是阿锐跟资方摊下来的？呵，他跟徐徐的关系真是好啊。这种能让他们至少增发10%的项目，他居然自动给压到了8%？！”
助理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26度的冷空调吹着，可他身上却直冒汗。这大少爷看起来跟二少爷关系……很紧张啊。
他的面前突然多出一叠材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投资意向书，火烈鸟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这？”当初杨锐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通过助理，所以他是头一回见到这份材料。
“我前两天在阿锐的房间里看到的，我看他都审核通过了，估计没来得及带过来，你把这个一起归到审核通过的材料里去吧。”
折叠材料其实是叶卉给他的，他只知道杨锐拒绝了叶卉，不同意火烈鸟注资。看到材料上的签名时，以为的叶卉找人模仿了杨锐的字，还在心底暗自夸了她一番。做事可真是细心，还顺便给他找好了替罪羊，充分的“废物利用”。
助理还没走出他办公室，杨强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许苒苒回来了。
杨强没想到这么巧，他才代理的第二天，正想干点什么的时候，许苒苒就回来了。如果她回来了，那么……许葳呢？这样想着，他看着助理手上的意向书就犹豫了。
“正好，我要过去开会，我亲自给许董吧。”那份意向材料到底是回到了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