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把扯住陆修羽，老脸有些挂不住：“皇上，您还真不怕闹大啊！”
此时，老刘满脸衰败之色，从外面悄悄摸进来，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站定。
他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一定是皇上的滔天怒火。
但是，趁着太皇太后和皇上还没说完话，他想趁机再苟活一小会儿。
陆修羽云淡风轻：“皇祖母怕的又是什么呢？”
老太太叉腰：“老身怕得是皇上沉迷这些图片，不肯与真正的女子来往。鲁不凡太医给老身请平安脉的时候，曾经说起过一种叫‘宅男’的生物。”
陆修羽皱眉。“这又是什么东西。”
“他说，这种男子就是沉迷纸片上的美人，不肯面对现实社会中的女子。说什么二次元三次元的，老身也没听懂太多。但是回想起他说的标准，老身生怕皇上您也坠入此道啊！”太皇太后痛心疾首。
陆修羽抑制住想要叹气的心情：“皇祖母多虑了。”
太医院的这帮人，果然各个见多识广。想挑出个正常人，都不太容易……
老太太忧愁起来：“皇上每次都是只说不做。老身为皇上前后操持，撮合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到效果。”
陆修羽只当不知，应对自如：“哦？皇祖母操持了什么？既然孙儿没看到效果，就说明皇祖母您还需要再加把劲啊。”
老太太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和肥鹦鹉对峙。
这个孙子！她现在是管不了了！
陆修羽见状，回过身去。
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烧焦了面无人色的老刘。
“刘淳。”
老刘总觉得有一股微妙的尿意，在下腹徘徊。
“红杏书坊？限量发售？年度典藏版？”陆修羽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你知道的不少嘛。平时也没见你读什么书，怎么掌握了这么多新知识？”
老刘努力与失禁感作斗争。
“说说吧，那些年度典藏版都是哪儿来的。”陆修羽抬起左手，整理袖口。“解释的清楚，便罢了。”
老刘无需皇上再劝，干脆利落地招了：“回皇上！老奴……老奴对此事的确有所耳闻！犯人就是……”
是卖队友，还是不卖队友呢？老刘陷入了深思。
想了半天，纪戎作为男科太医的不可替代性，还是让老刘放弃了告密。
“犯人就是能出入枢机处的人！”老刘喊道。
太皇太后正在偷偷摸鹦鹉，闻言不小心拽下几根鸟毛来。
肥鹦鹉愤怒尖叫。
陆修羽扬眉：“哦？”
老刘慌忙跪下，还向着皇上偷偷爬了几步。“皇上，整个静养轩，最近无一人告假出宫，而这年度典藏版又是前些天刚刚发售的新玩意儿。所以，只有能出入枢机处的外臣，才有可能接触到。”
陆修羽听罢，良久不语。
半天之后，皇上竟然微笑起来。
老刘毛骨悚然，差点发出鹦鹉尖叫。
皇上笑了！有人要倒霉了！难道这个人就是他老刘吗？！！！
不会吧，他明明急中生智，做了如此天衣无缝的推理啊！皇上难道是看出他在扯谎吗！！！！！
要死要死要死……
老刘吓得微微褪色时，皇上轻声道：“这差事办得不错。”
老刘瞪大眼睛：“蛤？”
“枢机处此次出了这般纰漏，自然要好好严整一番。先请梁太师自查枢机处内外出入人员。”陆修羽淡淡地转过身，似乎对肥鹦鹉产生了兴趣。“再下旨，让宛陵郡王陆修林进京一趟。”
老刘的脸亮了起来：“皇上这是……”
“整风而已。”陆修羽拿起一根羽毛逗鹦鹉。“等枢机处自查有了结果，向宛陵郡王汇报。”
老刘磕头：“谨遵圣旨。”
太皇太后悄悄看了看陆修羽。
她这个孙子，真是越来越像太宗了。
太宗在世的时候，仿佛就是这样。总是淡淡地谈笑，一个个阻碍和敌人，却在这谈笑这种灰飞烟灭。
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自从太宗离世，便再未重现过。
如今，这个年轻的帝王，却渐渐有了同样的气场。
“皇天在上，我大胤陆氏，终究还有希望。”太皇太后的眼神，如同少女一样发出光亮。
她默默护佑了十年的孙子，此刻终于蜕变成合格的帝王。
当然，抱孙子这个领域除外。
“皇祖母，”陆修羽丢下羽毛，“小纪太医那边，朕已经说过了。中秋佳节，她定会前来陪您。”
老太太一听到“小纪太医”，就忍不住高兴起来。“好啊，她来就好。你不来，老身倒是无所谓的。”
陆修羽失笑：“朕当夜要先为今年的新科武状元赐宴。等到这场琼林结束，朕再过来问安。”
“皇上爱来不来。”老太太一脸无所谓。“老身这次，可是很用心替皇上操持了。至于能不能撮合成功，那就看皇上的造化了。”
陆修羽露出霁月一般的笑容，没有说话。
“反正不来是你自己的损失。”老太太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