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宋书澜和伯母曾经交流了多少次，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似乎已经变成了无可奈何。
“她每次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都说是朋友，让我去相亲我也去了，还是不行。”
他一声叹息，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我说相亲见到的这些个人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就非说我是为了你在敷衍她。”
“......”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俩根本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举动，她怎么就变得这么冥顽不灵。”
“你表妹应该功不可没。”
“孟清？她怎么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帮她隐瞒的必要。
把之前餐厅的事和后来宋伯母的控诉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他有些不敢相信。
“清清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我看着他脸上毫不作假的震惊和痛心疾首，完全没有意识到孟清的意图。
突然感觉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不过这件事，就不在我应该开口告诉他的范围之内了。
我转移了话题。
“可能只是单纯不喜欢我吧。”
“这几天我也认真想了一下，让伯母和你家里人这么误会下去也不好。本来是想和你商量，我们近期少联系一点，让这事慢慢淡下去的，现在恰好你要出国，也算是个转机。”
“要不是因为这事，也轮不到我去弄海外的公司。”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爸妈不管我怎么保证都放不下心，才打定主意把我远远支走，让我们见不到面。”
刚刚他说家里派他出国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他留学那几年，伯母想他想的不行，怕他吃不习惯睡不好的。
这才回来多久，怎么忍心就这么把人派出去。
而且公干还不是留学，归期未定意味着有可能是三年五载的回不来。
他稍微一解释，我就明白了前后的因果关系，胸口顿时涌起一阵歉意。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又得跑这么远。”
“怎么又道歉，不是说好了不道歉了吗？”
他拍拍我的头，笑容清澈，不带一丝埋怨。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你刚才说起孟清做的事，我有些担心走之后她想不开又去找你。”
这回我领悟的很快。
“她知道你要出国了？”
“嗯，很不开心的样子。昨天还跑来找我，哭着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她如果去找你，说我被派出出国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可不要又心怀内疚。”
这个人，明明自己已经被我牵连成这样，最后一刻还不忘关心我的感受。
我点点头，让他放心。
“我知道了。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自己照顾好自己。”
“肯定的！没准这就是我人生的重要时刻，我一到那边就遇到自己苦苦追寻的真命天女也不一定！”
我被他的强行乐观逗笑了。
“原来你看不上那些相亲对象，是因为喜欢金发碧眼的姑娘呀。”
“有可能。”
“之前留学那么久，怎么没找一个？”
“那个时候总觉得要好好念书，回来才能不给我爸我哥他们丢脸，还真没考虑过这些事。”
看我掩嘴偷笑，他着急起来。
“真的！其实那时候追我的人还挺多的，人家都说我长得很帅！”
“你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点也不害臊。”
他作势要揍我，我一点也不害怕，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他无奈地看我笑了好一会，才正色道。
“小沫，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我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有手有脚肯定能照顾自己。”
他皱眉，“你先把之前受伤那事给我解释清楚。”
我这才想起来，因为总遇到各种插曲的缘故，一直到今天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已经不用再假扮齐左情人。
仔细回忆了一遍那天晚上的情形，我又花了小半个小时才把事情给他讲述清楚。
他听完之后也替我高兴。
“虽然受了伤，而且受了伤还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很不满意。不过看在终于不用再和齐左牵扯不清的结果上，前面这些，我就忽略不计了。”
说着掀起我的刘海，仔细看了一眼我的额头，“没留疤吧？”
“没有。”
我拍掉他的手，却被他反握住，掀开我的手掌凑到眼前。
“手上呢？”
“已经都好了，都是皮外伤，没什么严重的。”
他这才让我抽回了手，改成瞪着我的双眼。
“这就完了？你和许彻怎么回事，别以为我忘记了这茬。”
“他？他那天也在夜幕，就带我去医院包扎了伤口。”
他一点放过我的意思都没有，继续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瞪我。
“...然后，我在他车上睡着了，他把我带回家休息了一晚上。”
“他有没有强迫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我急忙摆手，“第二天他就送我回去了。”
提到许彻的话题，我俩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开口问道，“许彻是不是经常去夜幕看你？”
“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不过从你俩一起来的那次之后，他的确经常来夜幕。”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知道他为什么做这种事吗？”
“什么？”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是为了名和利，不择手段弄垮了你家。但这半个月因为公事和他接触了很多次，他看起来不太像很在乎这些的人。”
“你知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回忆。
因为什么？
我记得我从父亲口中得知真相的时候，曾经跑去找过他。
因为实在不敢相信，那个总是对我温柔如墨的男人，会转眼变成摧毁一切的恶魔。
在那间我每一个角落都很熟悉的办公室里，他坐在曾经属于父亲的位置上。
明明是我站在他面前，他却好像在居高临下地看我。
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目光里包含了无限的冰冷，也是那一刻我知道在他心里，我其实和路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甚至更糟，他投向我冷冰冰的目光深处，还夹杂着丝丝恨意。
“他说，我是仇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