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说着就要跪地行礼，却被叶汐一把扶住了。
“不必多礼，我那时仓促离开，还多亏了你帮衬，只是后来……留你一人在宫中，真是委屈你了。”
碧痕摇摇头，“奴婢倒是没受什么罪，主子离宫后，栖雀宫就被皇上封了起来，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皇上还给了奴婢每月打扫栖雀宫的差事，这才免了奴婢被人支使去别处。”
听到碧痕说起这些旧事，叶汐一直望着窗外夜色，眼眸中平静的像一口古井。
待听到碧痕说罢，叶汐才转过身浅笑地望着她。
“这两年委屈你了，如今既然得以出宫，我私心想着放你出去过自由日子，保你日后衣食无忧，这样如何？”
碧痕一怔，苦笑着说，“奴婢家里早就没什么人了，出去又能如何？这辈子奴婢早没什么念想了，余下的日子，只想跟在主子身边，就算是福气了。”
叶汐叹了口气，“以你如今的年岁，出去买个铺子安身立命，再寻一良人相伴此生，不比跟着我来的舒心么？此事不急，你再想想。”
碧痕答应了一声，去剪了烛心。
期间她似乎犹豫着，几番偷眼去瞧叶汐的脸色。
叶汐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你我虽名为主仆，我心里却当你是自家人一样，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憋在心里。”
碧痕含糊了几声，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奴婢斗胆，想问问……主子这次回来，还会随皇上入宫么？”
一切时过境迁之后，这样的问题，早已不会激起叶汐心中的反感了。
她浅笑着把玩床帐垂下的水晶珠穗，“我这次回来，只是想看看家里人是否平安，小住几日之后，还要回蜀国的。”
她说着，抬眼看向碧痕，“所谓故国难离，你就留下来，莫要跟着我颠沛流离。”
碧痕沉默片刻，“主子当真对皇上绝了情分？奴婢这两年在宫中，只知道皇上停了采选，听说皇上在那之后，再没去过江贵妃宫里，还有……”
“够了。”叶汐打断了她的话音，似是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生硬。
她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那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与咱们无关不是么？你今日收拾屋子也累着了，早些去歇着吧。”
碧痕点点头，“是奴婢冒犯了，奴婢告退。”
有些话她来不及说完，这两年她一个人守着栖雀宫，过着孤单却自在的生活。
两年来她没有见过皇上，可每隔一段日子的深夜，栖雀宫都会有人悄声进入。
起初她去查探，却被暗卫阻拦，才知是皇上趁着夜色孤身前来。
皇上将自己关在主子从前住的大殿中，也不要人掌灯，然后又在天不亮之前离开。
叶汐离宫之初，碧痕还替自家主子不值，可到后来，她也有些疑惑起来。
这位帝王对她家主子，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若是有情，当初为何那般薄待了她？
若是无情，如今又为何独自守着这清冷的宫殿？
此时独处的叶汐，心中却远没有她表面上显露的那般平静。
她知道慕容夜宠幸江若依和江家，是为了肃清朝纲而做的戏。
可她还是难以释怀，问自己还恨他么？好像如今早已没了那种情绪。
忽然，叶汐像感知到了什么，她猛然翻身奔到窗边。
“谁！”
推开窗看去，夜色中只有树影随风摆动。
难道……只是她太疲惫出现了幻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