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外科。
医药代表乔时，提着一袋砂糖橘，到了护士站里，先是一通姐姐、小姐姐、漂亮小姐姐的乱叫，再给每个人的桌子上放两个橘子，做完这一切后，找着一位肝胆外科最好说话的小护士，开口打探道：“玉姐儿，你今天见着朱主任了？心情怎么样？”
“呦，乔代表舍得来我们小科室了？”
身后的老护士嘴巴刁的很，看着两个小橘子就不高兴。
乔时连忙回身，拱手讨饶：“姐姐，我的亲姐姐，我错了不是。您是知道的，我一沾酒就醉，这周就没怎么醒过，天天都喝醉呢。不是不想来，是来不了。”
“知道你乔代表受领导欢迎。”
老护士话里话外的损着乔时。
乔时是不敢得罪在场的任何一个护士，更不要说是这个资历很深的老护士了，只能继续求饶道：“姐姐，我的亲姐姐，赶明儿我给您弄个视频账号，超级会员，还包年的那种，您就看剧吧，别寒碜我了。”
“那可说好了。”
几句话就捞了一个视频网站的包年超级会员，也值个小二百块的，老护士心理上有了安慰，气势就没那么逼人了。
乔时‘呵呵’的笑两声，医药代表们送礼也是有成本、算业绩的，对于科室主任自然要大方，力图做到‘对方敢收我就敢送’的力度。
但对护士们就要控制成本了，砂糖橘可以多送几颗，视频会员，而且还是超级会员这种，真要送出来，还得让对方帮个小忙才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医药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总不能大手大脚的乱花钱吧！
而且，若是不控制一下分层的档次，怎么能够显现出谁的地位更加重要呢？
难道说，具有决定权的人跟没有决定权的人拿一样的回扣，那就没有人愿意‘拼搏进取’了。
当然了，虽然同为没有最后决定权的人，但有的人看的很多，已经具有了‘榨汁’能力，就像这个老护士一样，愣是从乔时的手里要到了‘会员’。
而有的人，比如坐在门口的好说话的小护士戴玉，她就单纯一些了。
等乔时和老护士谈完，戴玉才好心提醒道：“朱主任下午都在办公室里坐着，没出来过。”
乔时常年亏空的身体晃动了两下：“所以，这朱主任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我不敢说，说错了怎么办。”
戴玉人好，但也不傻，知道自己提醒一声就行了。
乔时笑道：“玉姐，您这说的哪里的话！哪能呢，我都只记好的。”
“呵。”
戴玉对医药代表的花言巧语是半魔免的，属于想听的时候才听，不想被听的时候就能不听。
这是打实习开始，前辈们就提醒过自己的话。
主要也是医药代表们拿不出真东西，一来二去的，医生们往往被腐蚀了，护士们反而旁观者清了。
乔时也没辙。
站在护士站里，乔时也不好多说，就笑笑，再抱着有点儿疼的小胃，像是只在掉毛的土狼似的，挪去了医生办公室。
咚咚。
乔时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等了几秒钟，乔时又敲了一次门：咚咚咚。
“进来。”
朱荣这次说的就很快了。
“朱主任，我是乔时，过来看看您。”
在第一次敲门没有得到‘进来’的答复，第二次敲门后才得以进门的乔时还是有些不安心的。
乔时对肝胆外科其实不是特别熟悉，主要是他跑的科室多，肝胆外科在他所跑的科室中又算是个小科室。
不过，秉持着‘再小的科室也是科室，再小的出货累计起来也是大买卖’的原则下，乔时还是会时不时的来跟朱荣聊聊天，帮着解决一下朱荣不方便解决问题。
这不，听说这个肝胆外科有了一位大佬级别的医生加盟后，乔时也是随即赶来打探一下情况。
毕竟，有了林子秋的存在，肝胆外科的规模已经是跃居前列了。
在乔时印象里，肝胆外科的常规用药的药量并不少，更别说现在双倍了一下。
大单，大单呐！
只是现在，朱荣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是啥原因呢？
乔时并不知情。
在与朱荣见面的过程中，乔时发觉朱荣还是个比较沉默的中年医生。
因为相比较其它主任年轻，所以喜欢用技术说话，在一群老资格的科室主任中间，并不显眼，以至于乔时对朱荣的工作状态都没什么印象了。
喝酒的状态倒是有印象。
现在要是在酒桌上，只要三秒钟，乔时就能判断出一个主任是真醉还是假醉，是七分醉还是三分醉。
朱荣的眼皮儿抬了抬，道：“小乔啊，有事？”
“这不是快过节了吗？过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没。再给您准备了点礼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乔时先是双手递送上一个小信封。
果然，在看到这一个小信封后，朱荣的表情登时没有那么冷漠了。
“你们有心了啊。”朱荣轻轻的一开抽屉，再用手一扫，那信封就划了进去，抬起头来，不易察觉的皱皱眉头，道：“小乔啊，你是认识魏主任的，对吧？”
“急诊中心的魏光明魏主任吗？”
乔时用了个问句，并在心里暗暗思忖起来。
主任们的关系，往往都异乎寻常的复杂，做医药代表的，等闲是不敢涉足其中的。
而且，那儿是士瑶乾医药公司的地盘，自己若是没有万分的准备，可不敢贸然去接触。
朱荣“恩”的一声。
“魏主任的话，我也是经常遇到的。”
乔时笑笑。
“任心呢？见过吗？”
乔时愣了下，摇摇头，道：“见是见过，可没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消化外科呢？”
“那接触的不多。”
“恩...”朱荣拉长音，道：“任心今天在消化外科做了台急诊肝切除手术，你知道吗？”
“在消化外科做急诊肝切除手术？这个跨度比较大哦。”
乔时笑了起来。
“觉得好笑？”
朱荣面色不渝。
“不是，不是...”感觉踢到铁板的乔时连忙道：“对了，我刚过来的时候，感觉任医生应该也过来了。”
朱荣站了起来：“感觉？”
“我看到好多患者家属涌过来，应该不是咱们科室的。”乔时停顿了一下，道：“咱们医院现在有些小迷妹、小迷弟的，在追着任心到处走，您知道吧。”
“啥子？”
朱荣看傻子似的看乔时。
乔时咳咳两声，道：“...就跟明星的粉丝一样。”
朱荣猛的醒悟过来：“任心是比明星还帅。”
接下来，朱荣也不跟乔时说话了，打开门道：“去看看。”
乔时乖乖的走出了门，然后紧跟着朱荣，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