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诡异的场景，众人别说是见，就连听都没听过。
“将军，怎么办？”无数目光在古垣和夏昭身上来回转。
“怪物砍头砍四肢。”古垣果断道。
至于普通百姓，他心下清楚，一旦中箭，将和山贼一样，即便是死，也会爬起来。
掉在队伍最后的孕妇和婴儿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承受这样距离和速度的奔跑与爬行，可她们依然在执行命令。
理智上，这些人都得杀！
从某个角度，这些已经称不上人，只是妖物的工具，是傀儡。
可情感上，这些都是人！是朱傲国的子民，他们没有杀人放火，甚至没有做错事。
他的脸上全是纠结，目光落在夏昭身上，想征求夏昭的意见，也等同于把决定权交给夏昭。
“其他人先捆起来。”夏昭说，“待对面那些妖死了，这些人应该会恢复清醒，若不能，再想其他办法。”
他顿了一下，声音小了很多，对古垣道：
“凰儿说，下蛊之妖是对面戴面具那个，我们待会儿率先杀他。待那妖死后，再看百姓反应。”
古垣将目光落在古凰儿身上，此事关系重大，他需要再求证一下。
古凰儿点头：“应该是他。”
“那个人叫祖乌，之前血玉凤凰里有他的本命蛊，我对他有天然的恐惧，所以一定是他。
至于百姓，能大面积控制如此多的蛊虫，我不认为是小蛊师。
待会儿无论如何，先杀了那个人。”
既古凰儿和夏昭如此说，古垣不再犹豫，叫古锐选了一批好手，随即吩咐：
“等百姓全部过来，你我再带队过去杀敌。”
他要防的是，李祈骏用百姓做肉盾。
“阿昭和凰儿留下。”古垣随即再吩咐，“昨夜诸多命令，除了你和二弟，其他人皆不知，你二人必须留一个。”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时候。
古垣的自私在于，他很清楚，这趟到河对岸杀敌，生还的可能几乎为0。
虽说他们主力要杀的是祖乌，但站在祖乌周围的，哪个不是好手？车绍的领域，一旦误入，不会有上次的好运气，李祈骏的领域，更是无法捉摸。
古家有古翰林，从某个程度已经留后，可古凰儿与夏昭，两个人刚刚坦白心迹，作为大哥，他希望她们能活下去，就算最终难逃一死，多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古锐对此命令毫无异议，领命后就开始清点人数。
“哥，我和你一起。”
古凰儿上前一步，似完全没听见古垣叫她留下，“我打得过黑月香，我过去后立即把她锁死，用最短时间杀了她。”
“我答应了凰儿，要亲手解决祖乌。”夏昭就这么一句。
距离他们最近是庆王和清河，两人很明确表示不过去了，过去只是添乱，他们留下绑人。
古凰儿点头，很好，她就怕清河闹着非要过去杀妖。
不远处，凌王和秋景伦看见古锐的清点人数，一问得知什么事后，毫不犹豫说一起。
“胡闹！你们要过去了，这边谁来统帅？”古垣声色俱厉。
“庆王。”“庆王。”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凌王和秋景伦同时选了庆王。
“我相信庆王。”凌王说，“他虽没带过兵，但从小读书就比我多，此战若由他指挥，效果必胜于我。”
秋景伦点头：“更重要的是，我们谁都知道，此战是胜是败，最关键是对面那几个躲着不出来的。
若你们败了，这边必败无疑。就这群人被控制的状态，亡国是迟早的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全力一击，武功高的，与妖能有一拼之力，全部过去！”
秋景伦身后跟了一大批朱傲国的官二代，自云泾山一战后，这群人跟着秋景伦脱胎换骨，此刻听老大如此凌然大义，更是一个比一个激动：
“我也去！”“我也去！”“练一辈子武，不就等这一刻吗？”……
许多人红了眼睛，脸上刚毅之色越发重了。
兵部尚书与古家一向交好，古锐的娘秋毓萱和秋景伦家多少有点亲戚关系，古垣在心里把他当半个弟弟。
“你想清楚，你爹就你一个儿子！”
“我想得很清楚，若国都没了，哪来的家？！我爹从小对我说，咱当兵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
话未落，秋景伦转身，朝皇宫的方向，双膝跪下。
“咚，咚，咚。”
众小弟见他如此，纷纷转身，朝北边的方向磕头：
父母在上，儿子不孝，此去一役，恐再无归路……
古凰儿的眼睛不由也红了。
她这一生，杀敌无数，从来只在古家军身上看见如此血性，却没料到，京城这群官宦子弟在最后一刻也能迸发出如此强悍的血性。
完完全全置生死度外。
桥上百姓还没涌完，古垣看过已然列队的将士，
侧头，笑问凌王：“你不磕个头？”
“不了。”凌王笑笑，摇头，“我不是独子，我爹不缺我磕这个头，再说……”
他的目光扫过众将士，下颌绷出刚毅的弧，大声：
“我还想带他们回家！”
“巧了，我也这样想。”
古垣用最轻松的语气，然后哈哈大笑，与凌王击掌。
便这时，马蹄声响，后方有小将一个接一个疾驰而来——
“报！将军，城内大乱，许多人见人就砍！我们快控制不住了！”
“报！将军，宫内发现数个宫人袭击主子，疯狂程度不逊于野兽！”
“报！将军，我们已退出永义巷！目前把巷子封了。”
“报！将军，根本封不住，我们已退出贵来街，那些人疯了，力气比普通人大许多，连自家妻子孩子都砍！”
“报！将军，恳请下令杀人！”……
众人对望一眼，最坏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所有人望着古垣，这片战场，到目前为止，还是他做主。
他的话等同于凌王的话。
“传令下去，所有人，想办法再坚持半个时辰……”古垣下令，“半个时辰后，若此间危机还未化解，带所有正常人走。
拦路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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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役，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