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边上，灵玉凝视着水面上的波纹，看着自己的倒影，跟着荡漾开来，苏瑾莫的身形，越沉越远，几乎成了一个点。
“有何贵干？”
突然，旁边的位置，多出一个身影，灵玉扭头看过去，就对上了那人。
“自然是救人。”
那人抬手，苏瑾莫的身影，就在水下停止下坠，缓慢的往上升起。
“天明帝君，你连天界都保不住，何必还要在这里逞英雄？”
灵玉笑了，这倒是有意思了，冥界围攻天界的时候，你自己没了踪影也就算了，还让天界的人都尽快逃离去人间，这是什么道理？
“三日期限还未至，你又何必着急？”
天明把昏迷的苏瑾莫，从水底拉起，将她挪到了旁边的地上，然后背着手，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若是一定要这般着急呢？”
灵玉挑眉，看着苏瑾莫的身形，一副不会妥协的模样。
天明也不怕，就跟她这么对视着。
“罢了，她也没多少时间了。”
灵玉转身，径直的离开，把天明与苏瑾莫留在了身后。
“出来吧！”
灵玉离开后，天明就朝身后喊去，没一会儿，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的身影，他穿着与北夜一模一样的衣衫，不仔细看去，根本就分不清楚他与北夜的区别。
“交给你了！”
天明说罢，就从这里隐去了，留下来的人，慢慢的走到了苏瑾莫的身旁，低头看着她。
许久，苏瑾莫才呛了水，从昏迷中苏醒，看到了坐在身边的人，毫无疑惑，就扑上去抱住了他：
“我好怕，刚才，刚才灵玉把我丢到了黄泉里，在水里，我看到了好多画面，心里头慌得很，就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就要压抑不住了。”
她以为自己抱着的人是北夜，于是把自己的恐惧，一股脑的都说给了他听。
“那就别压抑了。”
被苏瑾莫抱着的人，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回应，只是冷冷的说着。
“你——”
苏瑾莫察觉出不对劲，刚直起身子，还未看清楚面前人的模样，一柄匕首，直接刺破她的胸膛，瞬间，鲜血肆意，苏瑾莫话都还未说完，血就先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你不死，他们不会罢休的。”
北夜说罢，将匕首抽出，又冲着他的胸口，连捅了三刀，直到苏瑾莫彻底失去力气，往旁边倒了下去。
痛觉已然麻木，鲜血顺着伤口，不停的往外涌出，汇聚成了一条血流，往黄泉里奔去。
苏瑾莫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她躺在那里，除了呼吸，耳边的声音，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在远去。
“江流是冲着你跟北夜来的，只要杀了你们两个，一切就都结束了。”
北卫说着，站起身，从袖子里摸出手绢，一边擦拭血迹，一边冷冷的看着她：
“你不是喜欢他吗？既然喜欢，那不如就一起死，做对亡命鸳鸯如何？”
苏瑾莫抬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衣角，可是没有抓住，江流离他太远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
“你在这里等着，他一定会来救你，等他靠近你的时候，我就送他去见你。”
江流弯下腰，替她把脸上的血迹擦了擦，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苏瑾莫就这么一个人被留在了原地，血流的太快，痛觉消失了，冰冷的凉意从四肢开始往身体里蔓延。
她很想呼喊救命，可嗓子堵的厉害，舌头死死的抵着牙关，无法挣开，此刻的她，除了等死，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相比较于上一次，北夜的那一刀，这次的伤害，更让人深感煎熬与痛苦。
各种回忆，情绪，从脑海里一一闪过，苏瑾莫似乎看到了很多过去的画面，属于墨卿的，属于她自己的，更多的是与北夜之间的回忆。
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感知流逝的过程，会让过去的一切情愫都放大了，也会让恐惧与渴望无限延伸。
苏瑾莫这才惊觉，自己还不想死，更不想北夜死。
北卫就藏在暗处，等北夜一靠近，他就会跳出来，毫无意外的刺杀北夜，在他的眼里，她与北夜死了，才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选择。
江流想要冥生的力量，而冥生想要脱离墨卿，就必须杀了墨卿，墨卿的灵力又在北夜身上。
这个时候，再去计较保全谁，杀了谁，已经没有用了，把他们两个人都处理掉，确实是最简单的法子。
这法子粗暴，却也最有效。
苏瑾莫很痛苦，她不想北夜出事儿。
在生死危难关头，她更在意的是北夜的安危。北夜不该出事的。
她想做些什么，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北夜追了过来，直奔她的身边，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整个人的眼睛都红了，浑身都是怒气，却又小心翼翼的抱着苏瑾莫，生怕动作大了，会让她更难受。
他给她喂丹药，送灵力，想让他的伤口愈合，却不想，这些都没有用的。
那把刀是苏瑾莫的克星，任谁被伤到，都难逃反噬，更别说，她还被狠心的捅了这么多下。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北夜抱着她，呢喃着，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苏瑾莫抓住他的胳膊，无声的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想要推开他，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北卫出现在了北夜身后，北夜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怀疑，依旧把注意力留在苏瑾莫身上。
“你想救她吗？”
北卫在北夜身后，看着苏瑾莫发笑，那笑诡异又张狂，声音却听不出异常，苏瑾莫很着急，她想提醒北夜，可她用尽浑身力气，也无法做出回应。
北夜自然是想救，他点了点头，抱着苏瑾莫，转身看着北卫，想向他寻求办法。
“你把人先放下。”
北夜抱着胳膊，一脸严肃，方才那诡异的笑，都被他收了起来。
北夜照做了，苏瑾莫终于攒够力气，拉住了他的衣角，结果，恰逢北夜转身，她没有太多的力气，能扯到他发觉，手就兀自垂了下去。
“你过来。”
北卫一副不能让旁人听到秘密的模样，朝北夜招手，北夜靠了过去，苏瑾莫在他身后，看到了北卫背在身后的手里，有明晃晃的光线一闪而过。
那是匕首的光影，他要对北夜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