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长被吓得身子一抖，咖啡杯落地，在澄亮的地板上溅出一片脏污。
她跟在他身边工作几年，从未见过他有任何的情绪表露。
今天……
是针对她吗？她做错了什么？可这黑咖啡是总裁点名要她送进来的……
靳焕的眸光轻凝，在地上的碎片间扫了一眼，坐回办公桌后，疲惫地揉眉心，“汇报今天需要处理的工作。”
秘书长局促不安地抬脚，从那片破碎上跨过，谨慎地走到靳焕的办公桌前，弓着身子低着头，站得规矩，“现在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总裁。况且，您已经提前处理好了在手的所有工作。不过，和几个重要股东的聚会，您上次推了，重新订在今晚八点，怕是不能再推了。”
顿了顿，暗察了靳焕的冷凝的神色，“至于CA大学的事务，一直是秦主任在负责。”
把所有的都汇报完毕，秘书长等了半天，靳焕仍是默在那里。
秘书长抿了唇，不安地站着。
“把今晚的聚会推了，改天邀他们到家里做客。我有事先走。”语毕，靳焕捞起椅背上的钢灰色夹克，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
下班高峰期，拥挤的车流将一辆黑色的卡宴掩在其中，寸步难行。
秦灏连连按了几声喇叭后，前面的车子依然纹丝不动。
透过后视镜，秦灏暗撇了一眼自家少爷，吞了吞口水，笑得牵强，是因为害怕，“咱们国家人多，车也多，值得理解！值得理解！”
言外之意，不是他秦灏不中用，不能似飚箭的速度冲到自家少爷想见的人面前。
靳焕后靠在座椅里，紧阖双目，一只手撑在车窗上，支着头，双眉紧锁。一只手随意放在自己的的大腿上。
他硬挺的西装外套因为他的坐姿而在他的胸口外弯出一个硬朗的弧，将他内里的白色衬衫显出更多的姿色。
闻言，他缓睁双目，看了一眼车窗外，紧锁的眉更浓郁了分。
“表哥，那天晚上我看你明明就想动手教训卓隶那小子了，为什么突然不动手了？还有那宫家的大小姐，你手都掐上她脖子了，怎么……也没继续？”秦灏改了对靳焕的称呼，只想以表弟的身份更靠近靳焕一点，以此探取更多的八卦来满足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靳焕的目光从车窗外撤回来，回靠在座椅上，陷入沉默。
想起那晚在卓隶的公寓里，当他看见卓隶碰陆凉潄的手时，他的确准备动手，可陆凉潄却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服。他埋首，就看到她微张着乞求的眼。
所以，他忍了，任由卓隶的放肆。当然，他也知道了陆凉潄其实一早就醒了，只不过她不愿意亲自伤害卓隶的感情，所以假借了他的手。
同样，宫晴那时的情况，也是这样：她不许。
她不许，那他就不做。
彼时有阳光透过车窗洒落在靳焕脸上，靳焕又刚从回忆里甜蜜醒转，他睁开眼睛，与阳光骤遇，他便眯了眼，抬手挡光。
此时那一刻，漫天皆熠熠。
他笑：卓隶保护了陆凉潄十几年，靳焕理应给卓隶一个放肆的机会。
秦灏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惊人消息，震惊地回过头，“表……哥，你被晒傻了？”
靳焕敛了眸光，唇畔的微弧也消失，“不过，以后他要小心了。”
从此，陆凉潄由他靳焕……接管。
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
“……”秦灏回过头，目视前方，思味着自家表哥方才的神情，良久不再说话。
直到靳焕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
“表哥，你这是干哈啊？别跟这儿瞎往外冲，可危险啦！这玩意儿整地！”秦浩吓得不轻，飙出一句东北大老爷们的方言后，也急忙也下了车。
一身正装的靳焕却已经走出去好远。
而这时，周遭车里的人听到秦灏夸张的大叫声，纷纷探头来看。
那些眼神里……总之包含了很复杂的东西。
秦灏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用手虚掩了下嘴后，故作潇洒地将手滑进西裤口袋，对着靳焕已经老远的背影，用了甲级的普通话喊了一句，“你自己小心，别让我费神！”
远处的靳焕已经走到马路边的围栏边，秦灏的话音一落，他回了头，神色冷淡的瞟了一眼这边。
秦灏嘴角一僵，迈腿钻进了车里，关了车窗。
……
陆凉潄替秦瞳卸完妆后，将她按进杯子里，自己也坐在她身边。
秦瞳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不再大哭，知识也不再说话。
“你饿不饿？要不我先去弄点东西给你吃吧，好不好？”陆凉潄柔声细语，轻声询问，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
秦瞳动了动干黏的嘴唇，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我没事，你别担心了。我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吧！”陆凉潄担心她想不开去厕所自虐。
“不用了，放心吧！我死不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吧。”秦瞳牵动唇角，是因为勉强。
陆凉潄点点头，没再坚持。
也许，秦瞳只是需要洗个澡，或者……
陆凉潄摇摇头，没让自己想下去。她从床上站起身，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决定开始帮秦瞳整理屋子。
这时，屋子里响起铃声。
陆凉潄循声而去，发现声音是从秦瞳刚脱下的外套里发出来的。
而且，这铃声，她听过很多次。
是MichaelJackson的YouAreNotAlone，是韩叙钧最爱。
纤指探进衣服口袋，摸到带着温热的光滑手机，五指弯起将其握住……
“你干什么？”背后是秦瞳蓦然出现的声音。
陆凉潄已经顺势将手机拿出来了，她有些错愕，将手举起，“你的手机响了，我……”
秦瞳三两步奔过来，将她手中的手机夺过，双手握住。
陆凉潄愣，看到那只手机的一角，是白色。
可她记得秦瞳一向只喜欢黑色的手机。
抿唇，陆凉潄没在这上面多思：许是换了手机，她不知道而已。
只是，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为秦瞳刚才的语气。
“我现在情绪不太好，你不要放在心上。”秦瞳垂眸，依旧紧握手机，只是语气充满歉意。
陆凉潄释然一笑，走向秦瞳，“我们俩还在乎那些吗？你快躺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秦瞳乖乖点头。
陆凉潄刚进厨房，外面便响起敲门声。
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男人，眉头紧锁、满脸怒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