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书屋 > 科幻小说 > 怪情歌 > 第32章
这话像是什么奇怪的封印。

原本嫌这嫌那的男人, 听到这句,顷刻消停了几分。

江沉晚没再乱动,微微侧过脸,阖上眼皮, 一副任由她摆布的模样。

苏白洲迅速给他清理完最后一点。

她把用掉的棉签都收好, 扔在沙发旁的垃圾桶里, 剩下干净的和碘伏都留在了桌面。

“我把药放在这儿了, ”她说,“你明天记得自己涂一下, 随身带着也行。”

“好。”

他应得很顺,苏白洲都愣了一会儿。

江沉晚垂着眼, 细密的睫毛覆下, 本身长相就和乖字不沾边的人,就算这会儿放好了态度,骨子里也依旧透着散漫。

她抿了抿唇, 趁这个机会,又看向他。

“以后真不打架了?”

她想起最开始见到江沉晚的模样,明明和学校里其他真正的混子不同,却自甘堕落般地往里面凑, 两天不见便带一身的伤。

那群人眼里都没有光, 在娄底这座小城里只想浑浑噩噩地一辈子, 他不是那种人。

江沉晚也没有郑重的语气, 只是看着她眼睛,声音放轻。

“真不打了。”

四目相对。

陈年的一些事情,像皮下积起的淤青,一点点地揉化开来。

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腿肚子微微发酸, 她站在原地等酸麻感消散的同时,没太忍住,抬起手。

在青年长了些的寸头上,很快地摸了两下。

而后迅速地向房间里走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顺着传来咔哒地一声关锁的声音。

江沉晚怔在沙发上。

半晌,看着关上的房门,他慢慢重新靠回枕头,感觉身边还有对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他阖上眼,唇角的弧度半分未下。

“装个乖”

他淡淡哼笑了声,声音极轻,“还有这种好处。”

小八在刚刚开门时没来得及挤进去,可怜巴巴地挠了下门,还是没继续闹,兴致恹恹地走到他旁边来,趴在地上。

江沉晚抬手,不甚温柔地在它脑门揉了两下,唇角轻弯。

“刚做的不错。”

小八低低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

周一上班的时候,温梨上班的时间又变回了踩点。

一整个周末没顾得上联系苏白洲,她内心有些愧疚,早上带了一大袋的泡芙蛋糕之类来找她。

苏白洲倒是没怎么留意,只是感觉她休息之后回来,开心了不少,结合上周发生的事情,便猜测道。

“你和师兄在一起了?”

“我靠,你算命的?”温梨开口,原形毕露,随即又状似扭捏,“哎呀是啦,上周六才确定关系的,本来想告诉你,结果周日又约会去了。”

怪不得周末也没见她发朋友圈。

温梨拆开一盒泡芙,恭恭敬敬递到她面前,“那你能不能再算算,你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求婚?”

苏白洲正在喝水,猛地一呛。

“进展到这一步了?”

“未雨绸缪嘛,这种高质量男性,”温梨做出拿捏的动作,“成年人不奔着结婚就是耍流氓,我连和他孩子要叫什么都想好了。”

“”苏白洲请教道,“打算叫什么?”

“就叫陆慕温,爱慕的慕,怎么样?”温梨眉飞色舞,“再生一个就叫温爱陆,爱慕的爱,一碗水端平,棒不棒?”

苏白洲感觉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标准的坠入爱河的女人,便识相地配合着笑了笑,点点头。

“所以你快算算嘛,洲洲,”温梨眼睛亮晶晶的,“他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谈结婚的事情呀?”

苏白洲认真想了想。

按照陆时生这种性子。

克制理性,一步一步都有条理逻辑的人。

“一年左右吧,保守估计。”她猜测,“不过师兄应该会在近期就带你见父母,或者是让你先带他见你的父母。”

温梨表情迅速惊恐,“啊?见父母?”

旋即又像是什么被打通了,更加失措,“卧槽,他跟我说中秋节和我去湖南玩——不会是回他老家吧?”

“——十成是了,”苏白洲宽慰她道,“不是奔着谈婚论嫁去的吗?师兄也不想做流氓。”

“不是!这哪能一样——”

温梨一张脸苦着,刚想多抱怨几句,外面的护士便来催她回去会诊了。

“温医生,有个昨天会诊过的患者说服药后反应不良,来复诊了。”

温梨立刻收了声,长长叹了口气,“知道了,马上去。”

等门外护士的脚步声渐远了,她才又看向苏白洲,小声道,“我得回去了,对了洲洲,我和陆哥的事儿先别往外说哦,我俩都暂时不想在医院公开的。”

苏白洲本身也没谁可以说,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天天上班天天看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温梨叹了口气,“整天帮别人分析心理问题,我感觉自己都快有病了。”

“那你现在挂个号,”苏白洲看她,语气温和,“我明天帮你检查看看?”

“你最近真的是,”温梨表情一言难尽,鼓了鼓气,“算了算了,熬一熬就下班和我家陆哥去约会,你就羡慕吧。”

她尾调微微上扬,带了些小炫耀,将剩下的蛋糕之类的都放在苏白洲的桌面后,出了会诊室的门。

苏白洲也没忍住,跟着扬了扬唇角,便看了下袋子里每盒糕点的价格标签,记了个总数,给温梨转了过去,开始一天的会诊。

这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会诊的奇葩特别多,遇到有几个格外难缠的,其中一位因为被分了手而抑郁,从开始会诊就一言不发地哭,到最后又疯狂地开始扇自己巴掌。

到了下班时间的一小时后,她才结束一整天的会诊。

送走最后一位病患,她坐在椅子上仰头,闭上眼缓了片刻,又打开手机看了看。

隔壁温梨已经按时下了班,这一小时内给她发了十几张约会时拍的照片。

苏白洲没一一点开,打算情绪好些的时候再看,退出以后,又看到主任半小时前给她发了一篇论文,让她帮忙修改。

医生这个职业到了年尾,便要开始投各种论文来加业绩,主任混了多年,也知道要未雨绸缪。

她点开看了几眼,回了个‘收到’。

又闭上眼休息了会儿,她才起身,收拾了东西,往医院外走。

一路伴着夕阳,到家的时候,天正好全黑下来,像化不开的墨。

她在路上打包了盒饭,便没进房间,在客厅沙发前的桌子坐在地面上边吃,边打开电脑帮主任修改论文。

九点一刻,门外响起按密码的声音。锁咔哒解开后,她顺着看过去,青年戴着口罩,从门外进来。

“你回来了?”

苏白洲温和道。

江沉晚“嗯”了声,在玄关处换了鞋,进到吧台的位置,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在台面。

“买了点西瓜。”他看向她,“吃么?”

苏白洲顺着看过去,那一大袋子呈现出圆的形状,分明是一整个的西瓜。

他一个人不可能吃得完。

这话成了她惯用的自我催眠,她边点了点头,边从电脑面前起身,走到吧台的位置坐下。

江沉晚将西瓜从袋子里拿出来,是已经切好的两半。

他从橱柜里拿了勺子,连着西瓜的一半,直接推向了她。

西瓜皮薄肉多,瓜瓤鲜红,水分充足,看着十分新鲜。

苏白洲看着面前的半边西瓜,抬眸,语气委婉,“这半边好像还挺多。”

“先吃。”江沉晚散漫应着,边把视线投向客厅,“你要在客厅做事?”

“嗯?”苏白洲还在想着怎么在没刀的情况下把西瓜再分成两半,回头也看过去,“刚刚在外面吃饭,我可以回房间的。”

江沉晚微点头,将另一边的西瓜放进吧台侧的冰箱,“我一会儿想在客厅写会儿歌,你进房间吧。”

苏白洲看向他,才发觉青年的脸色并不太好,像是极度困倦,眼皮微微耸撘着,黑眼圈也极重。

《夏日唱作人》的创作压力其实算大,每期的主题不定,嘉宾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创作出歌曲,就算以前有存库,也要进行对应切题的改编。

从客厅和杂物间内堆满的乐器,苏白洲也猜测这间房大概是江沉晚以前租来创作的,但参加节目以来,对方一次也没用过。

他现在提出要用,苏白洲没任何理由拒绝,但看着他脸上的疲态,她还是没忍住问。

“我能继续在客厅里吗?”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就是在电脑上做点事,不会影响你的。”

江沉晚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怕吵?”

她摇头,“不是什么要费脑的活,就当听歌了。”

江沉晚眼皮垂着,像是在考虑。

半晌,他唇角的弧度扬了几分,状似随意地抬手,在她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下。

“行。”

“”

苏白洲身形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沉晚就把手收了回去。

模样像是什么都没做过。

但脸上的情绪倒是比刚刚好了不少。

看着他情绪的转变,苏白洲心里扬起的那点要计较的心思也被按捺下。

等他下次心情好的时候,她暗暗想着,要和他认真提一提。

关于女生刚洗过的头不要乱碰的事情。

她边拆开了半边西瓜的保鲜膜,还是用勺子从中间的一圈向外分了一条界限,打算只吃外圈的部分。

江沉晚进了储物间,片刻后,带着一把木吉他出来。

苏白洲把西瓜捧到了电脑桌旁,边小口地吃,边继续修改论文。过了片刻,耳畔传来断续琴弦拨动的声音。

两人逐渐在客厅内各做各的事情。

主任的这篇论文和他去年投的很像,新的部分参考的文献也比较老旧。苏白洲一句句顺下来,感觉得出的结论和没得出没什么区别,看得有些眼疼。

她干脆删去了整段,开始重写。

有些烦闷的心情,在客厅内不太连续的低唱和吉他声中,倒是缓解了不少。

半小时后,她终于把那段的逻辑理顺下来,便按了保存,打算休息一下。

抬起头,才发觉吉他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江沉晚看着谱架上的纸,眉心微皱,唇线抿得平直,天生就带着锋芒的五官,此刻像是在脸上刻了生人勿进几个字。

苏白洲无声地看了他片刻,余光扫到桌面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吃了大半的西瓜。

犹豫几秒。

她还是厚着脸皮,把另外半边端起来,连带着勺子一起,走到青年身边。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她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打扰对方思绪,声音放得很轻,“吃点西瓜?”

江沉晚微散的眼眸收了神,顺着她的声音回头,看了眼她手上端着的西瓜。

脸大的半边西瓜,被她吃得奇形怪状,外面约二分之一的部分空了,留下中间鲜红的瓜瓤。

苏白洲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硬着头皮补充,“我分了两半,剩下的我都没碰过的。”

盯着他的眼睛,她舔了下唇,又加上一句,“我一会儿把西瓜的钱转给你吧。”

江沉晚似是懒得应。

她又耐心地等了几秒,见他还没反应,便道,“你如果不想吃的话,我就放回冰箱明天再”

江沉晚收回视线,脸上又浮现平日里待她的那副懒散模样,打断她。

“想吃,”他语调慢悠悠的,“但我这不是没手空着。”

苏白洲顺着看过去,江沉晚左手抱在吉他上,右手指尖夹了支笔,确实是没手空着。

她提议道,“那我帮你放桌面,你把吉他放下来吃?”

“”

江沉晚倒也没对这个答案表现出什么意外,扯了扯唇,敷衍般回,“先放着吧。”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谱架上,随意把笔放了,右手手指摁弦,将吉他轻柔地拨响。

苏白洲低睫,目光不自觉顺着向下,从他的刀刻似的鼻梁顺下,到唇边停住。

一直没喝水,又唱了这么长时间,青年的唇瓣微微有些干纹。

像是受了什么蛊惑。

难得温柔的吉他声中,她低头,在瓜瓤的中间位置挖下一勺,抬起手,慢慢递向对方的唇边的方向。

汁水顺着勺子的边缘滴落,点在青年的肩膀上。

吉他声蓦地一停。

像是瞬间清醒,苏白洲手臂微僵,下意识地想把勺子缩回来,江沉晚却比她更快一步,右臂夹着琴枕,左手抬起,轻扣住她手腕,不让她动。

两边的僵持间,她力气完全抵不过他,反倒像是欲拒还迎般,被他一点一点地带着向前,将勺子挪到了他的唇下。

江沉晚微微垂眸,模样理所当然般地低头,将勺子上的西瓜送进口里。

“”

“”苏白洲脸颊发烫,半晌才憋出一句,“不是没手空着吗?”

她话音刚落下,江沉晚边松了她的手腕,重新把右手搭回吉他上。

只剩她的手还僵硬地悬在半空中。

“确实没手。”

他模样懒散地应着,方才的疲倦像是她的幻觉般散尽,轻笑了一声。

“但你这不是送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废话筐】

今天是累成饼的酒酒5555今天二更一定不咕咕!!!(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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