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书屋 > 科幻小说 > Mafia寡妇生存守则 > 第26章 Chapter.26
“中也先生……我要先去找中也先生……”

她迷惘中略带着点惊慌的言语听上去无助而惹人怜惜。

太宰治弯了弯眼睛, 目光凉而暧昧不清。

“为什么要去找他呢,敦君?”

这个问题一如他的语调,如丝如缕、无缝不钻地侵入了她混沌的大脑。

为什么……中岛敦想,当然是因为有干部在, 她心里不踏实的感觉会减轻许多。

可是, 她为什么会觉得不踏实呢?

“有我在不就好了吗?比起中也,敦君难道不应该更相信我吗?”

熟悉的称呼与语气让中岛敦再度模糊了所剩无几的判断力。

太宰先生说得是呢……而且, 太宰先生说这是个梦, 梦里他会出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梦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呢……

所以他要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反正只是个梦而已。

抱着这样的想法, 中岛敦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醉倒在男人的怀中, 彻底阖上了眼睛, 沉沉睡去。

男人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连同脑袋也一同遮住,然后抱着睡着的女人向外走去。

走廊上他与另外一名黑西装的青年擦肩而过。那名青年棕发棕眼,路过他时脚步忽而顿了顿,回头望向那个显然是抱着一名女子的黑发男子。

黑发男子脚步连停顿都不曾有,但是棕发青年望着他的背影很久, 同时注意到隐藏在西装外套下的女子露出的头发……是白色的。

彭格列家族的首领沢田纲吉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成为黑手党家族首领的这些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蠢纲了,在地下世界的污泥里滚了一遍又一遍,这位旁人眼中的温和教父手上也早就不干净了。

像这种舞会上女子被灌醉然后被不怀好意的男人带走过夜的事情,沢田纲吉见过不少, 但是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

刚才路过的那个男人身上有属于彭格列雾守的气息,沢田纲吉却认得出来那肯定不是附身在别人身上的六道骸。

而男人所抱着的那个女人,黑色晚礼服和白发……应该是前厅里港/黑干部和安藤先生正在寻找的港/黑首领吧。

为什么那个男人身上会有骸的气息、为什么港/黑首领会被他抱走……超直感告诉沢田纲吉这些事情他最好不要掺和, 心中升起的好奇也没有让他转身跟上去。

沢田纲吉相信六道骸也不至于干出那种灌醉人家港/黑的女首领以后带到床上去的事情。

毕竟港口黑手党是横滨的地头蛇,关于港/黑的事情他得好好斟酌后才能行动。

彭格列的家族首领轻笑一声便转身而去。

太宰治面色不变。他认得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是谁,这场汇聚了众多意大利名流的舞会自然少不了出身日本的彭格列的首领,除了他以外或许还有更多在意大利黑手党里显赫的名字主人正在前厅谈笑风生。

所幸彭格列首领是个识趣的人,没有多管闲事,跟彭格列雾守还真是天差地别。

想到六道骸还有他今晚对中岛敦做的事情,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而嘲弄。

……

中岛敦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经不在安藤家的后花园了。目光所及之处是暗色调的卧室装潢,她被放置在一张紫色的大床上,床头点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这场景暧-昧得像是来到爱情旅馆开了房,而她的目光在接触到床头柜摆放的小物件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里大概真的是一个爱情旅馆的房间。

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尚且处于混沌状态的大脑无法思考出问题的答案。而显而易见的是,并没有时间留给她去思考这个问题。

这时,房间内的浴室门打开,一道高挑修长的影子从里面走出来。

女子还躺在床上,迷糊得连头发丝儿都懒得动一下,能撩起眼皮子去看那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人是谁就已经很努力了,何况浴室的光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着实刺眼。

“想去洗个澡吗?”

有一只手抚在了她的脖颈,轻柔地在她那一块皮肤游移着,将她脸边耳边的乱发拨开,可是这样她也看不清逆光中男人黑暗一片的脸。

“这个天气居然出了这么多汗,会生病吧,前段时间还住院了呢……听说是发烧了,以前敦君从来不会发烧呀。”

以前……敦君……

这两个词在她脑海里幽幽回荡着,男人温柔舒缓的声音也让她有种格外亲近的感觉,好像他把她带到这里、这样摸着她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这是他的权利,以前他也是一边喊着她敦君一边这么做的。

“我带你去洗澡,好吗?”

看不清脸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这时中岛敦才努力地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应答,可发出的却是尖细的嘤咛声,可爱得让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俯身用嘴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语:“敦君知道我是谁吗,就表现得这么可爱。”

男人的语气是轻缓的,但这个问题让她浑身上下一阵发寒。她蓦地感到不安,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感到亲昵,但他到底是谁……他难道不应该是太宰治吗?

既然他是太宰治,那么为什么又要那样问她呢?

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她就被抱到了浴室里。浴室的灯光明亮刺眼,水雾弥漫,男人显然刚才在这里洗过澡,所以中岛敦窝在他怀里只能看见他白花花的胸膛。

她还在眯起眼睛适应这强光,身体却突然被放在了洗手台上。

男人的手触上了她身后裸露的蝴蝶骨,那只手缓缓下移,停在了晚礼服的拉链处。

中岛敦瞬间惊得浑身一颤,在男人怀里挣扎起来。

这或许是她作为太宰治的遗孀做出的最后抵抗。

然而这一切的抵抗都在她从正对的镜面中看见了男人熟悉的侧脸时宣告破产——

丈夫在镜子中拉下了她的晚礼服拉链。

接触到湿-热水汽的肌肤变得有些热,泛起了点点粉红色。

晚礼服滑落到浴室的瓷砖地板时,女子如白玉般小巧圆润的脚趾勾到了黑色系脖的丝带,紧紧蜷缩起来。

真的是……太宰先生啊。

女子开始对这其实只是一场梦境深信不疑,好像接下来她所面对的一切事情都能通过这样的思考方式一笔勾销,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既然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又被思念的丈夫抱在怀里,那么再放纵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浴室里的温度高得像是沸腾的水在翻涌。

镜子里的男人用她丈夫的脸,对她做只有她的丈夫才能对她做的事情。

最后,她疲惫至极,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了。

……

中岛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间旅馆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间旅馆的。

她只知道自己在梦中与丈夫一夜缠绵后梦醒了,一睁眼便看见了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的稀疏日光和陌生的房间摆设,自己没有穿衣服,身体酸软,更加私密的部位感觉有些异样。

这意味着什么——从未有过这样经历的女子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在床上闭着眼睛继续睡了几分钟,才猛地睁开眼睛——

她腰间的那只胳膊……是谁的?

中岛敦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她的意识正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清晰,这是人类的身体在逐渐适应早晨醒来时的困倦的过程。而她的意识愈清晰,有另外一个男人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事实就愈发赤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僵硬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转过头,看见了一个并不陌生的黑发男子。

男子亲昵地与她枕在同一个枕头上,嘴唇近得几乎要亲到她的耳朵。女子曾见过的他暧-昧、微笑、颓废的表情全部都一扫而空,只剩下他闭着眼时安静而没有丝毫攻击性的乖巧模样。

他……不是太宰治。

他当然不是太宰治,太宰治已经死了,会出现在这里就真是见了鬼——

事实就是,她昨晚和可能喜欢她的男下属上床了。

背叛了丈夫的愧疚与羞耻一刹那涌上了她的心头,中岛敦忍着羞与痛,尽量轻缓地把男子的手臂拿开,下了床。

尽管脑海中闪现过一些拼不成完整记忆的场景碎片,但是现在她根本无从考究昨晚津岛修治是怎么来到她身边的、到底是谁先犯的错、谁先引诱了谁,事已至此两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港/黑的女首领慌乱地找到浴室里散落的衣服穿上,离开了旅馆。

她一回到港/黑大楼就有人通知了中原中也,赭发干部几乎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她面前。

还没等干部惊怒地质问她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首领就给他甩了脸子进了卧室,把他关在外面。

等首领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两个人才开始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互相质问。

中原中也质问她昨晚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他的保护范围,从监控器上清清楚楚能看见她是自己走出去的。

中岛敦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离开安藤家的了,就算是她自己离开的,那么中原中也就放任她离开?一个晚上的时间,以港/黑的情报网早该找到她了,就算傻傻地挨个查监控也该查出来了,结果居然就这样把她丢在外面一个晚上。平时看得那么紧,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而不管她了?

被她质问回来,中原中也没好气地告诉她昨晚全市的监控器都没找到她的影子,谁知道她是瞬移了还是怎么的,昨晚她到底去干什么了。

“……”

中岛敦难以启齿地沉默了半晌,最后岔开了话题:“……我要去安藤家查监控。”

她倒是记得昨晚自己是看见了太宰治才没有告诉中原中也就离开了他的视野范围,当时她看见的太宰治穿着首领的衣服,总不可能是津岛修治吧?查监控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个人。

但是中原中也同样沉默了几秒钟,直到中岛敦有些疑惑他怎么也开始温吞了,他才告诉她:“……昨晚在找你的时候发现安藤家的少爷死在厕所里,被割了喉,那是安藤乔瑟夫唯一的孩子,现在他恐怕没有心思招待我们。”

安藤家的少爷……?中岛敦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去找太宰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自称安藤修一的人,他说他的父亲是宴会主人……

“他……是叫安藤修一吗?”

“对,你认识?”

“……听说过,他是被割喉死的?”

“嗯。”

这个少爷的死对于港/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中原中也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告诉中岛敦:“死状有点凄惨,死前估计受了不少折磨。那个大少爷喜欢玩女人,这一次没准就是死在曾经被他辜负过的女人手上,不然没必要在死前那样折磨他。”

而中岛敦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昨天晚上她差点杀了安藤修一,但是离开她的时候安藤修一肯定还好好地活着,他是连滚带爬地逃跑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安藤修一离开她不久后就杀了他。

那个人……是谁呢?

安藤修一会死,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因为他对她说了那些话?

“那凶手还没有找到吗……安藤家的监控应该拍到了吧?”

“昨晚他们家的监控器也出了不少问题,舞会上涉及到的各方势力太多了,凶手还没有找到。”

中岛敦抿了抿嘴唇,低头陷入沉思。

她反反复复出现的幻觉、莫名其妙出了问题的监控器、找不到凶手的杀人案件……

一个恐怖的想法瞬间在她脑海中闪现,令她身体瞬间冰凉一片。

亡灵这种东西……会不会真的存在?

太宰治已经死了,但是会不会其实他还留有一缕幽魂于世间,还在干涉着这一切?

如果是幽灵做的,那么她昨晚看见的与亡夫一模一样的黑衣男人,恰好出问题的监控器,死去的安藤修一……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太宰治……或许真的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注视着她。

“你好像很在意安藤修一的事,你是不是见过他?”

中原中也敏锐地察觉到中岛敦不太对劲的脸色,他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他就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令他心中瞬间翻涌起了冰冷的愤怒。

“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他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赭发干部的声音一如神情冰冷得可怕。

虽然中原中也不觉得那个空有其表的大少爷能强迫中岛敦做什么,但是一想到那个人肮脏的手可能触碰过中岛敦,中原中也就觉得他活该被人杀了。

“……我确实遇到他了,不过他也没有对我做什么……不是我杀了他。”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啧了一声:“我不是在怀疑你。”

于是首领与干部关于昨晚的谈话到此为止。

赭发干部还想把她昨晚到底去了哪里问出来,结果首领以格外抗拒的态度拒绝回答他,并且重新钻到了卧室里,反锁上了门锁。

在中岛敦那里吃了闭门羹,干部没有办法,就算再为她昨晚经历的事情着急,他也只好先缓缓,不然中岛敦能在房间里躲上一整天。

过后的几天,中原中也都忍着没再跟她提起这件事,但是不代表他真的不打算管了。他看得出来中岛敦对安藤修一的态度很奇怪,于是也跟进了安藤修一被杀事件的调查。

舞会的那天晚上各方势力掺杂,安藤修一被杀的时候恰好监控器坏了,其实细细想来未必是巧合。

不过中原中也跟进了这件事以后才发现杀安藤修一的人手法很干净,要么是蓄谋已久,要么本来就是这行里的聪明人……中原中也虽然觉得被安藤修一玩过的女人嫌疑很大,但是像舞会那天晚上的氛围和条件,未必不是道上的人干的。

说实话,如果那个大少爷只是不小心惹到了舞会中的哪个大人物,结果当时就被做掉了,要想做的手法干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那样的话,和中岛敦又有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虽然没有跟中岛敦一起合作过任务,但是都是在港/黑共事这么多年的同事,干部大人很清楚中岛敦杀人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尽管训练过必要的体术,但是在这方面中岛敦并非佼佼者,比起男人,女人在力气和体格上又天生劣势,况且月下兽对于她来说才是最锋利的刀刃——她使用过异能之后,安藤修一恐怕连全尸都不会留下。

这件事不应该是她干的,但是干部大人莫名地觉得,那天晚上安藤修一的死……可能和她有关系。

而且,中岛敦那天晚上经历了什么……她对他没有及时找到她这件事也很生气,但是看上去不太像是经历过什么战斗,晚礼服都还好好的……

对了,晚礼服。

干部大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中岛敦穿的那件晚礼服还在,现在交给了专门打理晚礼服的人清洗。把那件衣服送去检测一下,上面也许残留着一些什么。

于是中原中也瞒着中岛敦,把她那件已经清洗过的晚礼服送去做化学检测。

检测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中岛敦的那件晚礼服上没有硝烟反应,也没有破损,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但是有一些其他东西,属于中岛敦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

中原中也拿到检测结果的时候几乎要把那份报告撕了,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叫嚣着,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下自己的暴怒。

他随即冷声让负责检测的人去dna库里找,一定要把报告上从男性精子里检测出来的dna比对出来到底是谁。

怪不得中岛敦不肯告诉他,原来是发生了这种事。

中原中也不觉得中岛敦是自愿的,她爱着太宰治,不可能这么快和另外一个男人发生关系,极有可能是有人在舞会上对她动了什么手脚,灌醉或者下药两者其一。

可是都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的衣服却没有血……她可能在遭遇了那种事之后没有杀掉那个男人,为什么?

“您有事吗,中也先生?”

望见干部大人极差的脸色,女首领略显迷惑地问了出口。舞会之后她好像没有做什么让中原中也不满的事,他这是怎么了?

中原中也看了她一眼,积攒着怒意的目光在接触到女子表情无辜的小脸时顿时生出了一股怜惜。

他想,说到底该死是那个对她做了不轨之事的男人,他不应该迁怒于她,她也是受害者。

“……没事。”

在找到那个男人是谁之前,他都不打算在中岛敦面前提起这件事了。

见干部大人似乎没有分享心事的打算,中岛敦也没有兴趣追问他,而是继续看向手里的文件。

她也有自己的烦心事,这些天她都没有出过首领办公室的门就是因为不想碰到津岛修治。

虽然只要她不往尾崎红叶那边走,碰到津岛修治的可能性也很小,但是中岛敦就是有种莫名的预感,觉得只要她稍稍不注意,津岛修治就会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对于自己和男下属在那天晚上的意外……姑且叫做意外吧,中岛敦是感觉到苦恼的。

她不是那种睡完就跑、可以完全不把睡过的男人放在心上的女人,不算稀少的性经验其实只来源于她的丈夫,现在突然跟一个与她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人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比起愤怒,中岛敦感觉到的更多是惶恐。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段关系,以前总是被太宰治主导的经历让她失去了掌控一段感情的能力,她已经退化到只需要盲目地跟随太宰治就好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津岛修治可能喜欢她。

如果男下属是喜欢她的,那么他们两个发生了关系,她却丢下他离开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找过他,他会怎么想?

津岛修治调离岗位的那一次,她就已经看见对方为情而伤的模样,这一次的性质可能比上次还恶劣些吧……她是不是至少应该去看看他?

但是,中岛敦之前已经暗自决定了要和他保持距离,结果这一次直接和他负距离了,再去看他的话,会不会反而让他更加放不下?

自己在心里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中岛敦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

女首领悄悄来到拷问小组的办公室外面时还有些犹豫,本来是打算跟津岛修治说说话,解释清楚那是个误会她不会放在心上希望他也不要放在心上,但都来到门口了,她却萌生了退意。

如果津岛修治再露出上次的眼神,就好像缠着绷带的太宰治毫不留恋这个世界的表情,她还真不一定能狠下心对他说出“请你忘了这件事吧”这种话来。

要不还是下一次吧,下一次等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再来……

“首领。”

男子的声音适时响起,生硬地截断了中岛敦想要退缩的想法。

就算她准备退缩了,津岛修治的出现也不可能让她这么做了。

中岛敦浑身一僵,缓缓回过头,果然,黑发男子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望着她,似乎是刚好从他手边的洗手间出来。

……没有办法,就是这么凑巧。

她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开始如计划中那样与津岛修治交谈:“津岛君的手……已经好了吗?”

“……一个多星期之前就好了呢,”津岛修治笑得似乎也有些牵强,“首领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

“……抱歉。”

那个笑容让中岛敦蓦然想起两人上一次也是在这里的相遇,她亲口说了自己是在意他的,然而说完那句话之后的晚上她就决定了不再靠近他,现在更是连对方什么时候拆的石膏绷带都不知道。

这未免……太伤人心了。

她心中不断涌起对男下属的愧疚。

中岛敦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同时对不起太宰治和津岛修治的事,太宰治那边已然无法挽回,而津岛修治这边她可能也要辜负了。

“您不用对我说抱歉。”

男子高挑的身形看上去十分瘦削,脸色依旧那样苍白,感觉是不会怎么好好吃饭的类型。

他低着头把目光从中岛敦身上移开的模样像是也在逃避什么。

“对于我来已经是恩赐了,包括那天晚上的事,首领是想跟我说这个吧……如果首领希望我不要提起那件事,我会乖乖照做的,您不用担心。”

他听话体贴得仿佛为了她不管多么委屈都可以,卑微得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就算流着泪他也可以为她而死。

最后的话语轻得宛若羽毛一般落下——

“毕竟……我也不希望您为难。”

中岛敦一时间连呼吸都顿住了,铺天盖地的自责与不忍席卷了她柔软的心房。

她知道津岛修治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知道那种感觉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还要卑微还要痛苦……因为她曾经也是这样不求回报地爱着太宰治。

就算在心里悄悄地渴求着对方的爱,表现出来的却是奉献无私的姿态,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就会双手高举过头顶为他献上。

尽管清晰地意识到对方对她并无爱意,她也还是疯狂地在心里燃烧自己的爱——

就算那个男人已经死了,那种爱意依旧残留在了她的身体里,每当她看见与他相似的男人时,心脏处便会嘲讽般感到灼痛。

她可以这样去爱太宰治,甚至可以在他死后继续这样爱他,但是她无法承受另外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

她没有办法承受……令这个男人痛苦的罪恶。

“津岛君……去喜欢别的女孩吧,我只是个对亡夫念念不忘的女人而已,对我付出不必要的感情都会被辜负的。”

“我知道哦。”

中岛敦听见他苦笑了一下,吐出的话语绝望得像是心上盛放的罂粟。

“那天晚上您一直在叫您的丈夫的名字,您一定很爱他。但是就算您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的感情,就像您知道前首领已经去世,却还是无法遏制地想着他一样。”

原来那天晚上……她还在和津岛修治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在叫太宰治的名字。

或许那天晚上她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津岛修治没有告诉她。

中岛敦甚至开始猜测,会不会是醉了酒的自己强行睡了他,把他当成了太宰治就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如果是这样,她要如何补偿他?这不是轻飘飘一句忘了吧就可以解决的罪过,虽然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照做。

“对不起,津岛君……”犹豫再三,中岛敦还是没有那么狠心就这样离开,想通过另外的方式来补偿他,“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

升职、加薪、跳槽洗白或者干脆要一笔巨款和房产……只要津岛修治告诉她,就算顶着中原中也那边的压力,中岛敦也要为他办成——

但是她也知道,现在津岛修治大概没有提出这些要求的心情。

所以在男子牵强地勾着嘴角一言不发的时候,中岛敦告诉他如果有需要他可以随时联系她,然后把早就调查到的他的邮箱地址打开,给他发了一个邮件,当做他联系自己的方式。

她不敢在男子面前多留,因为中岛敦真的很怕再多看一秒对方黯然的神情便会心软,会忍不住和他有更多情感上的往来。

女首领离开之后,留在原地的男人脸上凄凉的表情维持了不过三秒,便逐渐变了味。

他的目光柔滑阴冷得像是某种冷血爬行动物。

比起凄凉,太宰治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异样隐约的不爽。

妻子那晚的表情实在青涩可爱,但也未免过于好骗了。所以只有他来骗她就好了,不能让她落到别的男人手上。

原来太宰治只想着这是他自己和中岛敦两个人的事,结果做出那个决定以后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还是有几个男人想着替他照顾他老婆的。

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但小妻子对一个与他稍微有些相像的人便如此心软,太宰治倒是更为在意……尽管这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妻子对他的爱与依赖在他‘死’了以后没有办法一直憋在心里,如果找到一个和他相似的男人,她根本忍不住把心里的爱拿出来一些寄托在那个男人身上。

可不愿意把自己交给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的想法同样令她煎熬……

和【津岛修治】发生了关系,已经是对丈夫的一种背叛。

敦君一定正为此而痛苦着吧。太宰治想道,说不清楚心中的那股不悦是否也掺杂进了一丝别的什么。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个未查看的邮件。

【to:我

from:中岛敦

津岛君,有需求随时都可以通过这个邮箱地址联系我。】

太宰治看了一眼顶上的发送地址,那不是中岛敦的工作邮箱,而是私人邮箱。

她的私人邮箱地址很少有人知道,包括泉镜花和他自己,最多不超过三个人。

现在,【津岛修治】也拥有她的私人邮箱地址了——

这说明了什么,太宰治很清楚。

泉镜花是中岛敦的密友,太宰治是中岛敦的丈夫……那【津岛修治】是她的什么?

她或许是无意的……但这已经意味着【津岛修治】与她突破了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拥有正式踏入她的亲密圈的权利了。

太宰治盯着邮件地址,露出了一个阴冷与怜爱交织的笑容。

他的需求会很多。

第一个需求,就是拥有一个可以随时拥抱她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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