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了雪女泪在身旁，他迟早有一日会出事……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
“可他为何从未告诉过我......”
忆初雪着急起身，裙摆却被冰婈拽住了，一时间失足踩空，整个人都向下摔去，连着冰婈一起坠入殿中。
“啊！该死！”
冰婈及时化出了原形展开一对羽翼向池边飞去。
只听一阵水声响起，没来得及施展神术的忆初雪坠入池中，将虚弱的白宫尘压入了水底。
冰婈站在岸边看见水中忆初雪将意识不清的神帝按在身下，顿时目瞪口呆。
当年主人都没敢做的事情，竟被忆初雪做到了！
岂料水中的白宫尘蓦然睁眼，一把狠狠推开身上不知所措的女人，瞬间抄起一旁的衣衫穿好，单手抓住了忆初雪纤细的颈脖将她拎上岸去。
“咳咳……”
忆初雪被池水呛到，等她缓过来时，自己已被按在池边的金柱上，白宫尘正冰冷地盯着她，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
“陛下……我……”
她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脸色涨红的同时更多的是来自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又是你。”白宫尘的语气冷厉，眼中杀意渐起。
“陛下……她，忆初雪她不是有心的，一切都是意外……”一旁的冰婈瞠目结舌地替忆初雪开脱。
白宫尘现出帝殇剑脱手而出，擦过冰婈的鬓发直直插入身后的墙壁中，吓得冰婈汗毛竖起，两腿发软。
“滚出去！”
“是……是……”
冰婈见局势不妙，速速开溜。
殿内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忆初雪的脖子被紧紧地掐住，逐渐呼吸不畅。
她的脸红得要滴出血，难受地蹙起了眉头。
“我方才……不是有意的……”
忆初雪压下喉中的血气，声音微弱，“你若是介意，我……我立刻……”
“闭嘴！”
白宫尘恼怒地呵斥一声，整个大殿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怒吼，白宫尘眼中翻涌而起的惊涛骇浪足以将弱小的她吞没得无影无踪。
忆初雪被惊得愣了一下，却依旧极力稳住呼吸，颈部传来的剧痛与不适令她不由得暗自扣动指尖施展开神术将白宫尘击退。
她转身想要即刻从他面前逃离，却未想，一道亮光擦过视野，那锋利的剑刃终究是无情地刺穿了她的脊背。
忆初雪僵硬地垂首，看着自己左胸口冒出来的那一节血滋滋的剑锋，她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他们之间，失去了那枚雪女泪真的就什么都没有剩下了，那怕是一丁点的信任，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随着剑刃拔出“晃当”落地，忆初雪浑身一颤跪倒下去，她埋着头，阴冷地笑着，一边捂着不断喷着鲜血的胸口。
“陛下越发不如从前了呢，神女……神女的左胸腔是空的，陛下若要杀，应该刺穿神女的右胸口啊！”
“把那灵源刺碎，神女就不再碍你的眼了呢。”
忆初雪笑得有些累了，身后的白宫尘没有任何回应。
那把染血的帝殇剑掉在她的身侧，忆初雪踉跄地站起来，同时也拾起了剑，转身指向凝眉冷峻的神帝。
白宫尘徒手握住了剑刃，锐利的剑锋划破掌心，直抵他的心口。
忆初雪看着他不为所动的神色，眼中雾气泛起，“你为何……为何还要留给我这么一丝丝的希望，若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你又何必留我一命！若是对待常人一剑封喉，我不信你做不到！”
白宫尘的手心血流如注，他浑然不觉，目光微滞地看着已是泪流满面的忆初雪。
“要我说，你也该死！一任帝王就这样随意践踏自己最珍贵的回忆，你若真的爱雪仙，便不会千方百计来捧着我！”
白宫尘掌中的剑被猛地抽离，忆初雪将它丢入池中，血色漫开，“啪”地一声，一记耳光扇在神帝的面颊上。
“终究是我忆初雪没有这个命，也终究是我，爱错了人。”
她现出那枚雪女泪，狠狠掷于池水之中，一下不见了踪迹。
“就此别过吧……”
忆初雪回首，冰婈已带着渊邪愣在了一旁。
“忆初雪……”
是两人同时叫出了她的名字，可没有一个人拉住了她。
白宫尘的手顿在了半空逐渐握成了拳，忆初雪踉跄不稳的身影逐渐远去。
“你……把她气走了。”
冰婈嘀咕一声，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有些神情恍惚的神帝。
白宫尘收起帝殇，拂袖离去。
冰婈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渊邪一眼，皆无可奈何。
夜色已深，冰婈拿了一只木盒立在霁华殿前，殿门半掩虽殿内无灯，但凭着殿前十余名神卫就可确认神帝定在里头。
“冰婈？”
一名身着浅蓝色宫装的侍女要进殿中，正好看见她在殿前徘徊不定。
冰婈一眼便认出了这名侍女，“笈落。”
笈落自神帝上位以来便在白宫尘身边服侍，性情乖巧懂事，若是把东西交给她，应该没问题吧。
“可否帮本熊一个小忙？”
冰婈打着心思让她把从碧漾池捞出来的雪女泪送到神帝手上，这样冰婈就不用当面挨骂了，也能缓解白宫尘与忆初雪之间的关系，笈落又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白宫尘也不会太为难她。
“只要是笈落力所能及的事，神兽尽管说。”笈落一副星星眼眨得明亮。
“果然乖巧。”
冰婈一时舒心了不少，将木盒塞到了笈落手中，拍了拍她的肩正欲离开又扭过头来，“你给他就好了，若他问起些什么，你皆不要答，待他心情好了再说是忆初雪留下的。”
笈落喏喏点头，“好的。”
别过冰婈后，笈落捧着木盒轻轻推开半掩的殿门。
殿内漆黑一片，独有神帝座前的案上燃起一只昏暗的烛灯，其余的宫人都在殿外候命。
笈落放轻脚步走到殿中，正准备用神术催亮被封住的夜明珠。
白宫尘却摆手，“不必点灯。”
笈落有些疑惑，但仍然回道:“是，陛下。”
她走近才发现，白宫尘正在擦拭着手中帝殇剑上的血渍，长发散落，愁容满面。
“陛下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笈落将茶盏轻轻置于桌上，退到一旁弓着腰。
白宫尘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指尖染上的鲜血，声音低沉地问:“神也会失忆么？”
“那是必然的，神族寿命无尽，经历琐事居多，若不忘则心乱。”
白宫尘皱了皱眉，不语。
他将剑身擦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拭去剑上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