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吓的胆战心惊,连忙更努力的搜寻。

整整七天,一直到皇帝下葬,整个皇宫才渐渐恢复到往日的平静里,李晋之按照惯例,大赦天下,并且册封了几个皇帝在世时的得宠嫔妃为太后,命其迁居到皇宫深处,李晋之自己,也住进了养居殿。

因为萧贵妃去世,而大受刺激的李采薇,自然而然也住进了养居殿。

李晋之此举,遭到了前朝后宫,所有人的全力抵抗,弹劾李采薇的奏章,如同雪片一样递到了李晋之的案头。

李晋之一概都不理会。

“陛下不要忘了!你可是亲口答应先皇的!此生绝不会立李采薇为正室,为皇后!”朝堂之上,马太后当着群臣的面儿,对着李晋之横眉冷目。

“太后说的不错!”群臣纷纷点头。

面对这样的处境,李晋之却是微微一笑:“不错,朕的确是对先皇发过誓言,所以李采薇不会是朕的皇后,朕也只打算立她为德妃罢了。”

原来只是当妃子啊!

众臣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马太后狐疑的打量李晋之,似是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果然,李晋之话锋一转,语气淡淡的道:“但是,朕此生都不会立皇后,众位爱卿无需在此事上多言。”

“不立皇后?”

众臣傻眼了,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与此同时,北狄的皇宫里,也是一片悲恸之声。

北狄王宇文岚苦苦支撑许久,终于等到了李晋之风尘仆仆的从边关赶回来。

“父皇!儿臣不孝,让您久等了!”

宇文离一身戎装,连衣裳也没换的直奔皇帝寝宫,一进去,便在皇帝面前跪了下去,泪流满面,还好赶上了!

“……回来……就好……”

北狄王虚弱无力的靠在枕头上,侧头打量着宇文离,浑浊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慈爱,努力的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他:“你瘦了……”

宇文离的眼泪夺眶而出。

在这个世界上,毫无保留的疼爱他的人,只有父皇!

“父皇,瘦了的人是您……”宇文离主动上前,将自己的脸凑到北狄王的手边上。

宇文岚吃力的抚摸着他被北风吹的有些粗糙的脸,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慈爱。

马皇后跪在一旁,冷眼看着父子二人团聚,冷不丁的在一旁开口问道:“太子,你回来了,凌王呢?他在哪里?”

宇文离闻言,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他慢慢回过头来,看了刘皇后一眼,一字一句道:“很不幸,二弟他,因为与南越勾搭,战乱之中中了箭矢,久治不愈,已经病故了。”

“什,什么?”

听了这话,最震惊的人不是刘皇后,而是北狄王,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两只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宇文离,低低道:“太子,你,你说的是真的?凌儿他真的病故了?”

宇文离表情沉痛,闻言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是!”

北狄王大受打击,直接就昏了过去。

“快!快请太医!”刘皇后顿时对外大声道。

等到太医进来,她又面沉如水的看向宇文离:“太子殿下到底有什么阴谋,还是讲出来吧!凌王根本没死,你何必骗人呢?”

“母后怎么知道我在骗人?”

宇文离闻言冷笑连连,缓缓从地上站起了身,手指朝着外头一指,面无表情的道:“本宫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已经把二弟的尸首从边关带了回来,就在外头的棺椁里放着,母后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

说完,再不看她一眼,重新回到皇帝的身边,然后慢慢的跪了下来。

宇文离的脸上充满了懊悔之色。

北狄王的情形已经很危险了,他不该在他面前说出宇文凌死了的事情,那对北狄王将是怎样的打击啊!难怪他会昏迷。

“你,你说的是真的?”刘皇后的脸色慢慢变了。

宇文离转身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变得得意起来,无论如何,都刺激到刘皇后了是不是?真该让李采薇也来看一看这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母后不信,我说千遍百遍又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不是吗?”

刘皇后再也受不了了,猛然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外头奔去,齐嬷嬷一路跟在后头,生怕皇后摔倒。

宇文离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可是想到穆离带回来的消息,他脸上的笑容又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南越帝死了,临死之前废除了太子,立李晋之为皇储,如今的李晋之,已经贵为南越一国之主。

这样的他,更值得李采薇爱戴吧?

她还记得自己这个北狄的太子吗?

宇文离心里面一阵阵的抽痛,神情并不比外头见到棺材的刘皇后高兴多少。

过不多时,外头响起了一阵悲痛万分的痛哭声,远远的传到了寝宫这边。宇文离还跪在皇帝床前,闻言转身朝外看了一眼:“谁在外头痛哭?”

“回殿下,是皇后娘娘!”宫人立刻开口回答。

宇文离闻言,眉头皱了一皱,道:“二弟去世的消息,本宫也很伤心,但是父皇还在休息,哭成这样是想干什么?你去,让她小声一点,不要影响到父皇!“

这分明是强人所难!皇后正在经历丧子之痛,而宇文离却嫌弃别人哭声太大?

宫人们面面相觑。

正趴在儿子棺木上失声痛哭的刘皇后听到宫人的禀报之后,猛的从棺木上抬起了头,眼睛里噙着泪,燃烧着绝望的愤怒:“凌王到底怎么死的!宇文离!你给本宫一个交代!”

从皇帝寝宫里走出来的宇文离,听到了刘皇后的这一声呐喊,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语气淡淡:“母后记性真是差,本宫说过了,凌王是与南越勾结,死于战乱!”

“本宫不信!”

刘皇后痛哭不已:“凌王从来不会勾结外人!这都是你的污蔑!你妒忌他,所以趁着战乱,故意害死了凌王……”

说着,刘皇后转身扑在棺木上,哭的不能自己:“凌儿啊!你这是在惩罚本宫吗?”

“母后总算是承认了,凌王才是你的孩子。”宇文离语气淡淡。

刘皇后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的转过头来,两只哭的红肿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宇文离,愤恨交加道:“你想说什么?这些年,本宫不过是养了一个白眼狼罢了!”

“太子本就是本宫的。”宇文离并不着恼,语气淡淡道:“皇位也是本宫的,母后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本宫一直都铭记于心,可是你忽然得知你的孩子另有其人,居然一再的将本宫手里的东西夺走,想要交到二弟手上,母后不觉得你这么做很残忍吗?”

“就因为本宫偏心,所以你就害死了你弟弟!”

刘皇后暴怒出声,眼泪似乎永远流不尽,她趴在棺木边上,扬天哭喊道:“陛下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吧!这个残害手足的杀人犯,就要继承皇位了!天理不公啊!”

“母后觉得这样能改变什么的话,您尽兴。”

宇文离不耐烦在这里听她痛哭,面无表情的看了刘皇后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回到皇帝床前。

这些年的经历,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宇文离的拳头慢慢在掌心里握紧,那些事,刘皇后足以死一万倍!

他如今没有动手杀她,已是宽宏大量了。

“太子……凌王……到底是怎么死的?”病床上,北狄王用一种悲伤的目光看向宇文离。

面对着亲生父亲,宇文离不想撒谎。

“……边关时,儿臣拉弓射箭,本是想当场拿下越王李晋之的,是二弟冲出来替他挡了一箭。”

南越帝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吃惊:“凌儿他,他为何要帮助越王?”

“这个儿臣也不知道。”宇文离苦笑道:“当日在皇陵里,要不是二弟忽然冲出来,那个越王根本就不可能逃脱。”

“你最担心的,其实是太子妃吧。”北狄王闻言重重的叹息一口气:“朕没有想到,到了现在,你还是这般……”

“父皇,儿臣已经放弃了。”

宇文离打断他,低低道:“从今以后,儿臣只会兢兢业业,娶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与儿臣一起,将北狄壮大!”

北狄王的话堵在喉咙口里,再也说不出来。

宇文离都已经保证了,他还能说什么?又有什么好交代的?

“行了,你下去吧!好好为你二弟守灵,朕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说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宇文离在床前跪了片刻,点点头道:“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说着,起身离开。

北狄王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十分虚弱的叹息了一口气。

……

宇文离回到东宫。

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茶的香味,他微微一愣,这宫内,不是已经没有人住了吗?

“殿下!您回来了。”下一刻,一个甜美动听的声音响起。

宇文离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大着肚子的刘玉婵,一手抚肚,一手扶着椅子,笑盈盈的站在大殿上,似是才从内殿里走出来。

时隔几个月再见,宇文离见了她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你这是……”

“殿下高兴坏了吧?”刘玉婵笑盈盈的走上前来,亲亲热热的攀住了宇文离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下个月,妾身就要生了,殿下即将拥有一个儿子……”

儿子……

几年前,他曾经有一个儿子,一个捧在手心里,恨不得倾其所有,也希望他活下来的孩子,如今已经归于黄土。

宇文离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谁允许你住在这里的?你该住的地方是凌王府!”

“凌王他已经死了。”刘玉婵半点也不在意,闻言呵呵一笑,上前去拉宇文离的胳膊:“殿下累了吧?小月,奉茶……”

“你不用忙活。”宇文离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胳膊抽回去,语气淡淡的道:“来人,送凌王妃回去!”

“是!殿下!”很快,便有侍卫从外头走进来。

“宇文离!你不可以这样!”

刘玉婵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宇文离语气淡淡:“本宫不可以怎样?凌王去世,你身为他的王妃,一不去灵堂前祭拜,二不去守灵,三一点悲伤都没有,并且赖在东宫里,你让天下人如何看你?如何看待本宫?”

“本宫可不想跟你一样,被别人非议!”

“那殿下就不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吗?”刘玉婵闻言大受打击:“殿下在边关一去不回,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三个多月,你一回来,就是打发我走……”

宇文离当初之所有跟刘玉婵勾结在一起,目的就是想要对付刘皇后还有宇文凌,现如今,宇文凌已死,皇位只能是他的,对于刘玉婵这个曾经威胁过他,并且从来没有爱过的女人,宇文离有的,只是不耐烦。

以及,疲于应付。

“本宫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宇文离深吸一口气,然后道:“玉蝉,你先回去吧!好好的休息一下,让本宫也休息一下,好不好?”

难得缓和下来的语气,让刘玉婵的激动渐渐平静下来,她看着宇文离双眼之中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心里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心疼来,伸手去摸他的脸:“我的殿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

宇文离浑身都僵硬了!

在刘玉婵的手指碰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推开!远远的推开!

但是在撇见其硕大无比的肚子时,宇文离默默的忍了下来。

无论如何,孩子都是他的。

“好了,你快回去吧。”宇文离伸手拿下刘玉婵的手,板着脸道:“母后刚刚得知二弟去世的消息,正是悲痛万分的时候,你去劝劝她。”

刘玉婵一听,立刻摇头:“我不去!姑母此刻一定很伤心,我大着肚子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到时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宇文离静静的看着她,这一刻,他忽然看出来,刘玉婵也是一个狼心狗肺,没有丝毫感恩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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