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宇文离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宇文凌大踏步从门口走了进来,面色阴沉的看向他:“大哥,臣弟从来不知道,你竟然如此不顾礼仪廉耻!玉蝉虽然也是你的表妹,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你不经人允许就要进妇人内屋,是何道理?”

“你别盛气凌人!”

宇文离恼怒道:“本宫只是站在这里听到弟妹在房间里哭,一时情急想去看看罢了!”

“是吗?”宇文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宇文离有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悲愤感觉,他再也待不下去,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这件事你们自己解决!本宫明日就回宫!”便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宇文凌在身后凉凉道:“大哥,你说的是太子妃落水一事,还是玉蝉怀孕的事情?”

宇文离脚步一顿,猛然回头怒道:“本宫说的自然是太子妃落水之事!别的事情与本宫有关吗?”

“哦……”宇文凌若有所思,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叹息:“大哥不是最舍不得太子妃受苦吗?怎么她都落水了,吃了这么多苦头,你反而撂开手不管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

宇文离哼道:“二弟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后院!少把手伸的那么长!”

若非宇文凌抢先一步,将李采薇从水池里救出来,他又怎会去救刘玉婵?

“大哥还是好自为之吧!”宇文凌深深的叹息一声,背着手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来,潇潇洒洒的转过身去,进屋去了。

宇文离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离开。

“刘侧妃怀孕了?”消息很快传的整个寺庙里都知道,彼时李采薇正在喝春晓送上来的汤药,听了这话,惊的差点打翻药碗。

“太子妃小心!”春晓惊呼出声,赶在药碗倾洒之前,接住了。

李采薇却显得失魂落魄,整个人靠着枕头呆呆坐着,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春晓以为这是落水留下的后遗症,不停的开口劝慰:“太子妃,刘侧妃怀孕这是好事啊?凌王殿下成婚多年,却与太子殿下一样,膝下无子,若是整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她越说,李采薇的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春晓吓了一大跳,再迟钝也明白自己这是说错了话了,她忙将药碗放下来,伸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都是奴婢该死!不该说这些!刘侧妃心眼那么坏,害的娘娘落水生病,她这一怀孕,趁早回城才是……”

“行了,你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采薇缓缓开口,打断了春晓的喋喋不休,双眼无力的闭上。

春晓应了声是,满是担忧的转身退下了。

屋子里没了别人,李采薇缓缓睁开眼,无神的看着菱花窗台,心里想的却是,刘玉婵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宇文离的,还是宇文凌的?

这一夜,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心事重重,宇文离居然没有过来陪同李采薇。

第二天一大早,他一身华衣的走进来向李采薇告别:“采薇,京城里还有些事情,本宫待会儿就要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告诉本宫,本宫让人给你送来。”

“多谢殿下,妾身什么都不缺。”李采薇仰起脸来,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这个英姿勃发的男子。

宇文离的脸俊美如昔,但双眼下却有掩也掩盖不了的青黑。

昨夜里,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睡不着?是刘玉婵肚子里的孩子吗?

李采薇特别想问,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许是她脸上的失落太过明显,宇文离双目之中明显露出一丝紧张之色:“采薇,要不,你别呆这儿了,跟本宫回宫去吧!”

“不。”李采薇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道:“说好祈福一个月,这才来了两天,怎么能半途而废?殿下有自己的事情就去忙,妾身一个人很好的!我能照顾自己。”

能自己照顾自己,还能落入水里去?

宇文离想了一夜,发现自己最初时,还是太过武断了,李采薇身为他的太子妃,这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害刘玉婵,反倒是刘玉婵自己,一直都想取她而代之。

然而,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现在也不知道。

“采薇,你是在怪罪本宫吗?”宇文离心里有些心虚,试探性的道:“昨日,本宫没有第一时间下水救你……”

“妾身怎敢怪罪殿下。”李采薇摇头:“宫中事多,殿下还是早些赶路吧!万一回去的迟了,父皇又该怪罪你了,母后那里也不好交代……”

却是决口不提落水之事。

难道她心里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

宇文离忧心忡忡,还想询问,但李采薇虚弱的靠在枕头上,一叠声的叫着春晓:“昨夜里没睡好,妾身想休息一会儿,请殿下赎罪。”

说着,闭上双眼。

宇文离静静的看了她片刻,终于一转身退了出去。

清晨的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李采薇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缓缓睁开双目。

春晓站在床前,关切的问:“太子妃,您是要沐浴,还是先吃早膳?”

李采薇昨日回来后,已经沐浴过两次了,这会子实在懒的动弹,当下摇头道:“你去把早膳端上来吧!”

“是,太子妃。”

春晓退下。

李采薇以为没有了宇文离,她就能安生的在寺里呆上些时日,不料一顿早膳没吃完,院子外头便传来一阵阵喧哗声,有侍女进来禀报说,隔壁刘侧妃求见。

刘玉婵还敢来见她?她想做什么?宇文离都已经走了。

“你告诉他们,本宫不舒服,谁也不见!”李采薇放下汤匙,意兴阑珊的冲春晓挥挥手,让她把东西都拿下去。

春晓一脸的可惜,这燕窝粥是她一大早特地熬的,不料主子才喝一口,就被外头的人给搅合了。

那刘侧妃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李采薇想着,宇文离走时留下那么多的人,拦一个刘玉婵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她合上双眼刚躺一会儿,房门便碰的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一股强劲的凉风从外头吹来,李采薇还没睁眼就先猛烈的咳嗽起来。

“太子妃,玉蝉如今想见你一面,可真是千难万险啊!”娇娇柔柔的女声在屋内响起,随即是轻缓的脚步声。

李采薇睁开眼,看着刘玉婵花枝招展的走进来,声音冰冷道:“他已经走了,你打扮这副模样,到底是要给谁看?”

“给姐姐你看啊!”

刘玉婵笑盈盈的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姐姐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妹妹去给你请个太医来?对了,昨儿妹妹病了,太子殿下把太医们都叫去了隔壁,姐姐应该没有吃味吧?”

“这么快就叫姐姐了啊?”

李采薇嘲讽一笑,目光落在刘玉婵捧着小腹大夫双手上,声音淡淡:“我就想不明白了,凌王殿下有什么不好的,你放着王府里的王妃不做,偏偏要削尖了脑袋往东宫里来,既是如此,当初为何要嫁给凌王?”

“凌王真就这么好,让姐姐如此替他打抱不平?”

刘玉婵轻轻的笑了,笑的意味深长:“你原来早就知道了,可怜太子哥哥一直以为你被蒙蔽鼓里,忐忑着不敢告诉你。我要是姐姐,就主动求去,为太子殿下的宏图大业出上一份力!”

“出力?你能出什么力?”李采薇不屑冷笑。

刘玉婵缓缓在床前椅子上坐下,身姿婀娜,语气轻柔,但话中含义却令人毛骨悚然:“姐姐是聪明人,不用说就明白。”

“我当然不明白。”李采薇摇头:“太子就是太子,胸怀大志,有勇有谋,又有手段,这天下本就是他的,又有什么好成全的?”

“那是姐姐一直看的都是表面,你从来没有真切的理解过太子哥哥!”

刘玉婵冷笑出声:“这前朝早已经翻腾起惊涛骇浪,而姐姐却天真的以为天下无忧,悠然自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你有什么资格让太子哥哥为你付出这一切?”

“你又能为他付出什么?”李采薇沉声问。

刘玉婵往前倾着身子,凑近李采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我能给他整个天下,比你有用多了。”

“对了,我还能给他生个儿子,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她满意的看到李采薇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雪,整个人摇摇欲坠。

仿佛嫌弃这样的打击不够,刘玉婵轻轻一笑,意犹未尽的道:“对了,这件事希望姐姐保密,殿下目前还没考虑好如何安排这件事,你身为他的太子妃,应该不愿意看着他身败名裂吧?”

身,败,名,裂。

李采薇的瞳孔猛然一缩,原来刘玉婵打的是这个主意!

一股愤怒从胸腔里涌出,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刘玉婵的脸!不光光她是棋子,就连宇文离都是她利用的棋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咬牙,忍下所有的愤怒,隐忍的问。

刘玉婵咯咯的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可怖,李采薇听到了像是一阵指甲刮在琉璃盏上的清脆响动,她难受的一直往后退去。

刘玉婵笑的够了,这才一字一句的开口:“我要你,主动放弃太子妃,主动求去!”

“凭什么?”

李采薇嘶声反问。

刘玉婵像是看傻瓜一样的看她一眼,又笑了:“我这是为你好,你主动求去,太子殿下还能念在跟随多年的份上,对你多加怜惜,可是你若是一直霸占着这个位置,消耗了这么多年的情分,那就别怪殿下……对你冷漠无情。”

“我不信!不信太子会这么对我!”

李采薇咬牙道:“刘玉婵!你别得意!这件事纵然被人揭发,太子身败名裂,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只怕要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吧?还有陛下,母后,她们都不会放过你……”

“住口!我与太子哥哥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批判!你算个什么东西!”

刘玉婵忽然勃然大怒,猛然伸手,狠狠朝着李采薇打去!

却在这时,房间外头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奔入,一把抓起刘玉婵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行为。

“是谁?给我滚开!”刘玉婵勃然大怒,但却在转身看到身后那人时,吓了一大跳。

“宇文凌!怎么是你!”

宇文凌面黑如水,抓着刘玉婵的胳膊死死的瞪着她,恨声问:“你一大早的让我去给你下山买烧鹅,结果却自己跑到大嫂这里闹事?”

“我没有!”刘玉婵暴怒,不停的甩着胳膊,想挣脱钳制:“你个疯子!你放开我!”

宇文凌猛然松手,刘玉婵因为动作太大,惯性的原因一下子撞上身后的柱子,她顿时捂着肚子弯下腰去,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哎呦!我的肚子……”

她把手伸向宇文凌,想要他带自己离开。

也想在李采薇面前表现出她与宇文凌恩爱的画面。

但可惜,宇文凌只是垂手站在原地,对她伸过来的手臂视而不见。

“香芹!熏儿!”没办法,刘玉婵只能冲着外头喊人,满脸都是狰狞痛苦的神情。

宇文凌终究没有狠下心去不管她,走过来一把抱起了刘玉婵,沉声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能去!否则本王打断你的腿!”

“你敢!”刘玉婵怒目而视。

宇文凌一声冷哼,抱起她就往外走:“你可以试试看,本王敢不敢。”

走出门去的一刻,他又回过头来,看一眼李采薇,道:“大嫂,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便抱着刘玉婵大踏步的离开。

李采薇虚脱一般的软倒在椅子上,耳中还能听到隔壁院子里一叠声请太医的声音。

刘玉婵肚子里的孩子,是宇文离的!

这个结果,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的李采薇几乎喘不过气来,又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采薇终于没有办法再逃避下去,逃避她与宇文离的这段感情。

“既然他都已经不爱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夜深了,闹腾了一天的隔壁院落早已经安静下来,李采薇早早就上了床,并让春晓退下,一个人在黑夜里默默的流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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