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书屋 > 科幻小说 > 我见小侯爷多妩媚 > 第49章 谢晟
苇城守城大捷!

喜讯如长了翅膀般, 随风霎时传遍苇城,家家户户欢呼雀跃,争相涌向城门口, 他们想要迎接浴血奋战的英雄, 可是却看见一个形容可怖的独眼男人趾高气扬地走入城门。

这场景着实怪异,让他们不由得停下步子, 面面相觑

等到那个独眼男人消失在街道尽头,他们才一窝蜂涌过去,热泪盈眶, 感激涕零,末了,才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官爷,刚刚那人是谁?怎么和你们在一起?”

“不清楚, 只是乱军营地大火, 似乎是他的手笔,”领头的武官向那人消失的方向望了望,犹豫片刻, 道, “……据他说,似乎是崔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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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果然还在。”独眼男人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

张秀才攥紧折扇,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小姐说等, 就是在等你?”

他到现在还满头雾水。

独眼男人用仅剩的眼睛瞟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在等某,难道是在等你吗?”

承影却全然不在乎这些事,天下兴亡,苇城安危, 对他来说似乎都是件无所谓的事情,他只是兴致勃勃地笑着说:“听说哥你去刺杀了那个叫徐群的家伙?”

“死了吗?”张秀才一听还有这回事,连忙转过头,急急追问道。

“我哥亲自动手,难道还有杀不死的人吗?”承影嘴一撇,不快道。

龙雀却静静摇摇头:“他没死。”

满座皆惊,置身视线中心,龙雀却仿佛真的就像一柄匕首,冰冷,安静,他没有任何感情地继续说到:

“他衣服底下穿着护心甲。”

话音刚落,崔云便立刻微微皱眉:“这可是怪事,他原先不过是个提辖官,如何有护心甲这样的东西?大小姐,此人的来路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可要派人深查?”

季青雀点点头。

张秀才的注意力此时又回到了独眼男人那边,他继续问道:“真是你放的火?你们什么时候混进去的?”

“半个月之前吧。你们家大小姐非要问那些流民的事,真是奇了怪了,某怎么能知道这些事,简直是强人所难,“独眼男人摊了摊手,“所以某就向她要来了龙雀,带几个人,去帮她看了看情况。”

独眼男人忽然一笑:“嘿嘿,你别说,几个人都已经混成小队长了,前途大好,某都想索性跟着乱军干算了!”

“可是你们今夜如果不能得手,那又该怎么办?“张秀才依然不解。

独眼男人一拍大腿,满脸恨铁不成钢:“你会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吗?某早在城外准备了另一批人,一旦放火事成,他们就立刻杀出,和城里的守军两面夹击 ,杀叛军个措手不及,要是不成,他们趁乱混进城里,把你们大小姐抢出来还是不难的。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啊,你脑袋长在脖子上是为了显得好看吗?“

张秀才没有反驳,而是握着折扇,静静沉吟。

这人说话牙尖嘴利,半真半假,偏生又确有些本事,委实不可相信。

难得大小姐竟然这样信他,与他相商此等大事,竟不露一点口风。

他正若有所思,却忽然看见崔云对他使了个眼色,他转头一看,恍然大悟,对季青雀行了个礼,立刻随着诸人一道退了下去,

室内顿时只剩下季青雀和独眼男人两个人。

四面窗户都大开着,日光如酒浓烈,已经入秋了,天气温暖,草木都泛着黄,像是金色的铃铛,在秋风里簌簌地摇着,天气很快便会转凉,积深的白雪会落满漆黑的屋檐,掩盖这片荒芜的大地,让这场惨烈的灾情随着纷纷落雪持续扩大,从宛州起,蔓延到四方八面。

但是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只知道大难已去,劫后余生,远远能听见街道上的声音,都是欢声笑语,像是无数只扑棱棱乱飞的鸟雀,反而更衬出室内的别样寂静。

季青雀很平静地问:“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落到地上就会被风吹走,

“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给了你人手,一切计策都是你出的。救他们的是你,并不是我。”

独眼男人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他偏着头,打量着季青雀,漫声问:“你问某?某还想问你呢,某不过是让人给你带了一封信,上面只是随手写了一句事可成,你居然真的留在这里没走?”

独眼男人仅剩的一只眼睛直直盯着季青雀,慢慢道:“某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这样信某?”

其实也并不是信他。

她只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然后静静等待命运的到来。

只是她又赢了而已。

她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在和谁赌,和命吗,和天吗,说不上来,只是她心里冥冥中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她不肯拿自己的命来做筹码,如果她仅仅因为怕死就抛下一切,仓皇逃向安全的地方,像像一只丧家之犬,那她就再也不配做任何事情。

季青雀想了想,静静地回答:“你不也助我了吗。”

她对自己的阴郁冷漠和疯狂都有着深刻的自知之明,扪心自问,在这样的乱世开端之时,群雄蓄势待起,她并不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除了崔季两家,他是第一个主动追随她的人,这还是在看透了她本质的情况下。

独眼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嘿嘿一笑。

他们俩谁也没有说真话,可是谁也没有说谎,只是都用疑问回答了疑问。

可是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原因,甚至连他自己也是在那一刻才忽然想这么做,没有任何道理,眠雨还有些责怪他为什么要将一个未出阁千金的名字在那么多粗俗的兵丁面前大声说出来。

这样的话,岂不是全天下都会知道大小姐的名字了吗?

对寻常的贵女来说,这似乎确实是一种耻辱,可是他着实不相信季青雀真的会回到那狭窄逼仄的四方后宅里,和那些大脑空空的姬妾争风吃醋,去过那种一眼就望得到头的可悲日子。

她分明是为了毁灭什么而来的,那么冷酷,那么坚决,就好像整个天下都在她面前血流成河她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所以他那一刻忽然想,总有一天,她会用得上今天这件事,总有一天,她会用得上今天这句话。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她又已经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呢?

……总不会真的成了个女君主了吧。

独眼男人猛然失笑,他自嘲地想,她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没有那样的本事,没有那样的器量,看上去也没有这样的野心,怎么可能真的走到那一步呢,大齐历史上可从来没有女子主政的事情。

他这真是和她多说了几句话,自己也跟着疯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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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城受了战乱,孙大人又大病不起,刘师爷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既要向州府上书,又要安抚城内事宜,担心逆贼重归,还要加紧城防,简直连梦里都不得安生。

此次大劫得以平安度过,崔家这次居功甚伟,他已经听城死战的城卫们说过,崔家不仅派了一支伏兵潜伏放火,还早早安排了另外一支队伍,骁勇非常,与他们合力绞杀了乱贼。

那人赞叹道,不知道崔家是以何等方式养出来的兵,如此令行禁止,容光不凡,此中必有高人坐镇!

刘师爷当时也大为惊诧,只是他后来仔细想想,便知道不过是崔家太过富贵的缘故,连护卫都养的比官兵精贵,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是那季家小姐,倒是真的不堕先祖威名,绝非常人,令人刮目相看。

刘师爷收回思绪,握着笔,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白纸,又是一阵唉声叹气,他在功名上没什么运气,四十岁终于心灰意冷,放弃科考,开始给人做师爷谋生,他拿的也不过是寻常师爷的俸禄,本来只该做些文书工作,为跟随的大人排忧解难就好,怎么如今连一城的政事都要他来代理了?

他已经不是那种初握权柄就得意忘形的毛头小子了,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东西,只想着安稳度日,如此大风大浪,他实在承接不了。

折寿啊。

祖宗保佑,但愿从此之后,天下太平,他做个闲散师爷就好。

刘师爷满心愁绪,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他不悦道:“外面在闹什么。”

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进来,满头大汗,慌忙道:“刘师爷,外面有人想来见你!”

刘师爷重重搁下笔,简直都要气笑了:“这里是官署,不是菜市场!他说要见谁就能见谁吗,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师爷!”下人一跺脚,急急道,“那……那是北边来的人,得罪不得的,还请您赶快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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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男人悠闲地在走廊上溜达,崔府建造的着实漂亮,取南北建筑之长,一步一景,赏心悦目,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廊柱上方的描金彩绘,忽然看见一个人行色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他眉梢一挑,高声道:“刘师爷,你怎么来了,不会给某封赏的吧,某可不稀罕!”

刘师爷这才看见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先生立有赫赫之功,论功行赏,自然应当,只是此次前来,却并非为了此事。”

“哦,出什么事啦?”

刘师爷左右看了看,心知此人也是季小姐心腹,无不可言之事,便压低声音,道:“有人前来拜访,张秀才正在前厅,代云管事招待。”

独眼男人听出几分端倪,他皱眉道:“是什么人?”

“是北边有人来了……恐怕是听见战事,闻风而来,而且还一定要见你们大小姐。”

见独眼男人的神色忽变,刘师爷略做思考,便知道他误会了,他连忙摆摆手 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怎么,你不知道吗……那可是你们大小姐的故人啊。”

-

崔府前厅。

人声喧哗。

“哎哟,原来崔家的板凳不是金子做的啊!”

“就是就是,我原来听说崔家的地都是白银铺的,结果根本不是嘛,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不是白银铺地,但是黄花石磨的地砖,倒是比同等大小的白银还要昂贵一些。

“这茶也真难喝,味道淡的跟水一样,说是什么巨富,怎么就拿这些便宜玩意儿糊弄人啊!”

春风眠的味道确实挺淡的,也算不上什么顶级好茶,但是三两银子一克,似乎也不算什么便宜玩意儿。

张秀才静静立在一边,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冷静地一句句反驳。

崔云大管事如今正在外面调度人口和资源,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能让张秀才顶上来招待客人。

一群风尘仆仆杀气外露的兵丁,满身黄土,一进来便吆五喝六,全无任何顾忌



这里是崔家,虽然是一介商户,但是到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放肆的地方。

……但是,这领头的人着实特殊了些。

张秀才的目光微微漂移,不动声色地往上首一看,那人正单手玩弄着一只空茶杯,手指修长干净,脸上带着一点笑,却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高兴,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情。

真是古怪,居然看不出任何深浅。

一个人走过什么路,做过什么事,总会留在他的气质里,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师爷满脸苦相,一看便是个劳心劳力的人,崔云虽然和善谦逊,但是他心思老辣周密一样肉眼可见,季青雀虽然行事古怪,但是谁都不会怀疑她优渥的生活和镇定的性情,她已经出类拔萃到谁也不可能忽视她的地步。

但是这个人,却什么也看不出。

就像是一泓清水,里面空空如也,看不出他的来路,也看不出他的脾气,他即使此刻穿着染满尘土的轻甲,像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将,可是只要他愿意,他好像又可以变成一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他可以变成任何人,又好像什么人也不是真正的他,即使此刻他脸上带着一点轻轻的笑意,却仍然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空白。

就在这时,那双浅的异乎寻常的眼睛忽然猝不及防飞快地向他一望,躲闪不及,目光相接的一刹那,张秀才后颈猛然寒毛直竖。

那双眼睛却只是无所谓地轻轻笑了一下,便又移开了。

屏风后传来脚步声,原本吵吵闹闹的前厅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一齐引颈望去。

“哟。”

谢晟放下空茶杯,站起身。他风尘仆仆,高瘦凌厉,一闪而过的散漫笑意,他对许久不见的季青雀轻轻一笑,道:“果然是你,那可太好了,你总不会问我要官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不容易了,男主终于出场了……感谢在2021-08-11 23:58:55~2021-08-12 23: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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