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洒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柔和了苏婉君的身影。她背对着门口，任由周清萍帮忙梳理短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细，发质极好，剪了确实可惜。不过没关系，日后她的身体恢复了头发可以再长回来。
“婉君……”沈嘉伟轻声呼唤苏婉君的名字，眼眸里尽是深情。昨天夜里他一直没有离开，在走廊坐到天亮才回家接果果。
昨夜她没有从噩梦中惊醒，他倒是有点意外。不过安眠药不能经常吃，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帮她走出阴影。
“嘉伟来了，你们聊吧，我出去看看辉哥。”周清萍放下梳子，唇角有浅淡的笑容溢出。
“谢谢。”
沈嘉伟的视线落在苏婉君的身上，就再也没有挪开。阳光洒落在她的小脸上，似乎恢复了几分血色，嘴唇也没有昨日那么苍白。
刚才听唐永辉说动手的时候，苏婉君没想过下手会这么重。她看着看着，眼眶便红了：“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没事。”沈嘉伟走到病床边坐下来，刻意避开浮肿的那边脸。唐永辉虽然上了年纪，但下手比年轻人还要狠，他的脸敷了一个晚上的冰袋还没完全消肿。
唇角破了皮，肩膀的旧患隐隐作痛，可沈嘉伟却没有半句怨言，反而为岳父说好话。
“如果以后有女儿了，我也会这么做。”沈嘉伟苦笑说。也许，他会比唐永辉下手更重。
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男人的右脸上，刚触碰到肌肤他便皱了皱眉头。
“亏你还笑得出来。”苏婉君的眼底写满心疼，偏偏动手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又气又怒却又没办法追究。
“我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要是岳父大人心里舒坦，让他再揍一顿也可以。”沈嘉伟像个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小孩子，笑容无奈。
大清早，苏婉君的心情不太好。沈嘉伟看在眼里，故意逗她开心：“你以前不是经常说我长得太帅，容易被小妖精勾走吗？现在好了，小妖精看到我也会绕路走。”
“萍姐说你爸的治疗很成功，身体慢慢会好起来。”
“过些天你出院了，我们再摆一桌帮你爸接风洗尘。”
“果果在昨天的英语口语演讲比赛得了一等奖，回头他一定会跟你显摆。”
……
无论沈嘉伟怎么逗，怎么哄，怎么分散苏婉君的注意力，她的心情就是好不起来。她不是不希望看到唐永辉，而是……不希望他把怒火洒在沈嘉伟的身上。
“嘉伟……”苏婉君缓缓抬起头，欲言又止。她没忘记当初唐永辉事如何想方设法将他们分开，如今遇到这种事只怕会重蹈复撤。
猜到女人想要说些什么，沈嘉伟抢先应答：“把一切都交给我处理，你只负责好好养身体。挨骂还是挨打都不要紧，他不过是心疼你而已。”
他还是老样子，喜欢把一切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
“我有预感，接下来你不会有好日子过。”苏婉君讪讪一笑说。
半小时以后，唐永辉带着果果回到病房。如冰刀似的目光扫过沈嘉伟，最后落在苏婉君的身上。
要不是孙子也在，他早就把这小子赶出病房。
“爸，果果，你们回来了？”苏婉君朝儿子伸出双手，小家伙如箭一般冲到病床边。他小心把购物袋打开，“咯咯”地笑起来：“外公给我买了很多巧克力，分一半给你。”
轻轻摇头，苏婉君苦笑说：“妈妈不能吃太多甜食，你留着回家吃吧。”
果果也不客气，当场撕开了包装纸。他抓了一把巧克力，刚想送给沈嘉伟，却被对方用眼神阻止了。
“那个……我给外公吃。”果果把巧克力塞到唐永辉的手里，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说：“外公吃过甜食以后记得刷牙。”
有孩子的地方，气氛总能很快缓和下来。唐永辉笑眯眯看着外孙，还没吃巧克力心里已经很甜了：“果果真乖，不像有些人老做错事，让我讨厌。”
“谁惹外公生气了？”
“别提了，烦心！”
沈氏夫妇相视而笑，谁也没有说话。倒是唐永辉，陪果果吃了两粒巧克力以后，主动打破沉默：“我问过你的主诊医生，他说要出院也可以，会定期安排医生上门检查。你这腿一时半刻好不起来，我们也不急，等你精神好些再回纽约吧。”
“爸……”
“爸……”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苏婉君再也憋不住了，无比笃定地说：“我不要去纽约，北城也有很好的医生。”
“我已经联系了英国那边的医生，如果婉君的情况不允许，我打算请他回来会诊。”沈嘉伟接着解释说。
话落，唐永辉回头瞪了他一眼说：“我跟女儿说话，你插什么嘴。”
当着果果的面前如此严厉地责备自己，沈嘉伟的表情甚为尴尬。他这个岳父专横、决断又倔强，唯有周清萍这种好脾气才能留在他的身边那么久。
“我已经跟医生说好了，回家养病会比较方便。晚点老九会接我们回去，果果也收拾一下行李过来吧。”唐永辉完全没有想过与沈嘉伟商量这件事，他的女儿他做主。
这么一说，苏婉君更憋不住了，完美没有配合的意思：“爸，我没说过跟你回去……”
“爸混了几十年，谁敢动我的女儿？还是跟我回家比较安全。”唐永辉主意已决，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接女儿回家。若然某人反对，他再再揍他一顿。
早些年，唐永辉以周清萍的名义在北城购买了一套四合院，聘请了专人打理。如今刚好，收拾一下就能住进去了。
“爸，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已经结婚了，嘉伟会照顾我。”苏婉君的眉头皱得更深。
说话的同时，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沈嘉伟，朝他使劲挤眼。沉思片刻以后，他终于有反映了。
偏偏这猪队友不领情，缓缓站起身附和说：“就按照爸的一起去做吧，我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