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普照，苏婉君的心里却是阴霾。她从决定坦白的那天开始，最担心的就是刚才发生的这一幕。
伤了沈嘉伟的心，她比谁都难过。
“嘉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婉君不断重复这三个字，除了道歉，她想不到任何可以安抚沈嘉伟的说话。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沈嘉伟的失落和痛苦，是一句“对不起”能抚平的吗？
他爱她，宠她，把果果当作自己亲生儿子办看待。却没料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大傻瓜，任由苏婉君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我到底还有哪里做到还不够好，才会让你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你向我撒谎的时候，到底有没考虑过果果的感受？”沈嘉伟的声音变了语调，用力踢翻了一旁的落地灯。
“哐当”的一声响起，灯罩裂成两半。他的理智尽失，一拳砸在餐柜的玻璃上，顿时生出了一条裂痕。
接下来，沈嘉伟直接把桌子掀了。碗碟应声落地，餐厅一片狼藉。
有多伤心，就会有多愤怒。这个世界上，能逼疯他的人只有一个！永远只有一个！
看着满地的狼藉，苏婉君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果果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爸爸。你为什么能那么残忍，让他在欺骗中成长？”沈嘉伟一手捂住胸口，双肩都在颤抖。
苏婉君冲上前，焦急地问道：“是不是气得伤口疼？先坐下来，我帮你看看……”
“离我远点！”沈嘉伟气得理智尽失，用力把苏婉君推开。她往后退了两步，脚跟压在灯罩的碎片上，不禁皱了皱眉头。
然而身体上的疼，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
“你没资格当果果的妈妈。”沈嘉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毅然转身离开。餐厅里只剩下苏婉君一人，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伤痛，泪水夺眶而出。
对，她没资格当果果的妈妈……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妈妈……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砸落在地板上。苏婉君的眼前一片模糊，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
当梁美怡回到别墅的时候，苏婉君已经把餐厅清理干净。她坐在窗边看着院子发呆，宛如一具雕塑。
“你先带果果回房间，我过去了解情况。”梁美怡推了左宁一把，小声提醒说。
果果不懂大人们的感情世界，嬉笑着问道：“我去找爸爸，他答应今天陪我玩模型。”
“好。”左宁朝梁美怡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过去安抚苏婉君的情绪。
其实很早以前，梁美怡已经预料到果果的身世曝光以后，两人会大吵一顿。只是没想到，会吵得这么凶。
看着垃圾桶里的碎片，梁美怡轻声问道：“跟沈总吵架了？”
轻轻点头，苏婉君的声音嘶哑而低沉：“是我对不起他。”
作为好闺蜜，梁美怡能做的就是好好安抚她的情绪：“换位思考，如果你是沈总，一定比他更生气。六年了，果果一直在你的身边却没有相认，心里该有多难受？”
道理苏婉君都懂，只是……没有人懂她的心情。
刚开始的时候，苏婉君担心果果会被抢走才会隐瞒他的身世；至于后来，她明白沈嘉伟的真心以后，担心的是失去……
越是在乎一个人，越是害怕让他难过。
苏婉君曾经有很多次想要主动坦白，每次想到沈嘉伟最憎恨别人的欺骗，就会变得犹豫不决。
哪怕现在两人已经结成夫妻，她仍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不踏实的。
也许是因为这辈子受过的苦与难太多，苏婉君没想过幸福来得这么快。害怕失去的同时，她更害怕会伤害最心爱的男人。
“不要自责，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沈总也是。”梁美怡轻拍苏婉君的手，鼓励说。
调整好心情，苏婉君强颜欢笑说：“我知道了，等嘉伟气消再去哄他。”
无论发生什么事，苏婉君绝对不能逃避。她不再是六年前那个卑微而缺乏自信的女孩，为了果果、为了自己，会努力弥补这一切。
书房。
沈嘉伟盯着桌面上的全家福发呆，就连左宁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刚结婚的时候，苏婉君提议拍的全家福。
照片中，沈嘉伟的视线落在两人的身上。分辨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看眼神就会知道。
宠溺、温柔、爱意，就像看着世间上最珍贵的宝物。
左宁摸了摸果果的额头，小声提醒说：“过去吧，帮妈妈哄一下爸爸。”
“嗯……”果果小跑往沈嘉伟的身上扑过去，吓了他一大跳。
“爸爸，你在看什么？”果果往沈嘉伟的怀里蹭，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弯弯，神情像极了苏婉君。
怔了怔，沈嘉伟反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爸爸……”果果大大方方再喊了一声。
这一声“爸爸”，让沈嘉伟红了眼眶。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直以来把果果当亲儿子看待，听到他亲口喊一声“爸爸”也会这般揪心。
“再喊一句。”
“爸爸……”
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法割舍的牵挂。还记得在南城第一次遇见果果的时候，沈嘉伟已经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每次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果果的笑容能让他忘记一切的烦恼以及不愉快。他遗传了自己的很多的小习惯，甚至饮食的口味也十分相似。
还记得在新加坡的时候，沈外婆不止一次询问过沈嘉伟，关于果果的事。他小时候的照片放在别墅里，与果果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因为信任，他忽略了这一切，如今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笑。
“爸爸，你怎么了？”果果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轻轻摇头，沈嘉伟把怀中的小人儿揽紧。他是个不太懂得表达感情的男人，却一而再被果果触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果果就像天使，每次在沈嘉伟绝望和痛苦的时候出现。震惊、愤怒以后，他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
“没什么……爸爸……突然很想抱一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