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雷空在雷月彻底离开后才冲着对面的夏晚橙开口。

“我最近见过倪云白。”

见夏晚橙慢条斯理喝着茶的样子,雷空眉毛一挑道:“你知道?”

见夏晚橙还是不言语,雷空再道:“不好奇我去找她做什么?或者说,我知道了些什么?”

夏晚橙这下子终于放下了杯子,反问了他一句:“这重要吗?”

雷空嗤笑,“不重要吗?不重要为什么要你煞费苦心地接近我,为什么要倪云白携家带口地逃到世界的另一端,不重要为什么要你父亲……”

夏晚橙接话,“要我父亲惨死他乡,是吗?”

雷空见夏晚橙愿意开口,心中一时激动,面上便也显露了出来,直接问说:“所以呢?”

夏晚橙顿了顿,笑或:“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只让雷空从里到位都感到了透心凉。

他无力地问:“夏晚橙,你为什么不能坦诚一点?”

“如何坦诚?我痛痛快快地坦诚,好叫你背后的人痛快地对我下杀手吗?”

雷空意识到,提到这件事的夏晚橙也不如她面上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不管如何,死得是她的父母,她心里肯定有十足得恨意和怨念。

雷空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同你站在一边?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帮你?”

“你不是姓雷吗?你和那个残害我父母的人没有流着相同的血液?你如今在澜润创下的丰功伟业不是踩着我父母的尸骨撕啃着我全家的血肉铸就的?”

夏晚橙再度把咖啡杯端了起来,道:“现在再来说这话就没意思了,雷空。”

这话让雷空勃然大怒,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夏晚橙的咖啡碟开始晃动,但随即,他又强压下火气,用一种无力且自嘲的语气道:“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多少对我是有那么一点点了解的。”

见夏晚橙没言语,雷空突然反应过来,问说:“还是说,正是基于你对我有那么些了解,所以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雷空心里感到了无限的悲凉,他恨不得就这样把心剖出来给面前人看上一看,但他又知道,夏晚橙不会在乎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发觉让雷空整个人同面前的冰水一般冷涩,他那些准备好和夏晚橙摊牌的说辞变成了一个个无用的文字。他那些无数个失眠夜里累积起的情绪,也成了他一个人的庸人自扰无病呻*吟。他意识到,夏晚橙根本不会记得他们曾经在一起相处时的时光,不记得他在游乐园的求婚,不记得他们在倾盆大雨中的婚纱照,不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夕阳下骑自行车的叫骂和嬉笑声。关于他雷空这个人,被镌刻在夏晚橙脑袋里的印记只有一个——

他父亲害死她父母,而他是仇人的儿子。

或者说,只是仇人的儿子。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想问,倘若他的父亲不是雷霆,倘若他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张三李四,那夏晚橙的选择会不会有所不同,他们并肩而走的这段路会不会更长一些,他们……

雷空想问,但他又极其害怕从夏晚橙嘴里听到说,说如果他父亲不是雷霆,他连雷空都不是,或许夏晚橙跟他逢场作戏的兴趣都没有。

多残忍啊,雷空想。夏晚橙多残忍啊,他爱夏晚橙这件事本身多残忍啊,他都这样了,任由夏晚橙把刀子捅进他心里搅动,分明他疼得撕心裂肺,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在夏晚橙拔出刀子丧失兴趣时,他还要自己把胸膛听上去,引导着夏晚橙再次拿起刀子冲他扎过来。

此时此刻,雷空真想狗血烂俗地冲着眼前上说上一句“夏晚橙,你没有心”。

可是,想到他曾在夏晚橙家里见过的全家福,想到夏晚橙父死母亡的境地,他又恰恰说不出这番话。

这当口,夏晚橙已经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她道:“雷空,我没有那么白目,跟你说或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这种话,我也不可能说什么祸不及三代。我只能劝你到此为止,你知道这些事对于你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雷空看着她,“我也不信你真的能放下过往。”

“我当然放不下。”

夏晚橙笑,“但这雷霆不是快死了吗?我总安慰自己他终于是等来了他的报应,或许当他死掉的那一天,我真的能放下我心中的执念。所以……”

夏晚橙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人,说:“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别再掺和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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