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午橘当真口音心软。分明说着不愿意再理会卢霁的事,但晚饭才过,便又着急联系了她的律师朋友帮忙跟进卢霁的案子。

她一走,整间病房就只剩夏晚橙一人。她无聊地削着苹果,眼看一个苹果刚修好,就被人一把抢走。

“久旱逢甘霖,看来你对我有心电感应,知道我现在正想吃苹果。”

眼看苹果被抢走,夏晚橙瞬势就把手上的果汁擦在面前人衣摆上。

“这进门不敲门以及不取自拿的风格,也不知道是哪家稽查院培养出来的职业道德?”

“这话冤枉人,我刚才敲门了,是你发呆没听见。”

邵度把一张脸探过来盯着她的眼睛,自以为幽默地说:“多大年纪了还发青春呆?”

夏晚橙随手把水果刀扔进果盘里,正正好就扎进了一个软烂的柿子里。邵度咽了咽口水,说:“哪来这么大脾气?我告诉你,袭警可是大罪!”

夏晚橙没什么耐性,直问:“不知邵稽查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邵度正色起来,问:“陈盏……入殓了吗?”

夏晚橙顿时也没了其他心思,哀泣地说了句:“要等卢霁。”

“快了。”邵度漫不经心地啃了口苹果,“在办程序了。”

“结案……了吗?”

“两位当事人都已死亡,其中一位还自了首,加之我们现在没有其他证据,只能先解除对卢霁的羁押。”

“没有证据?”

夏晚橙仔细回忆之前和邵度的交谈,问:“不是说找到了廖含巧的衣服,上面证实了有她的血迹和卢霁的指纹脚印?”

邵度皱了皱眉头,“卢霁之前绝口不聊这件衣服,只是在出事之后,说她当时在混乱中慌乱地帮陈盏把廖含巧的外套剥下来,可能意外有踩到,所以才留下自己的指纹和脚印。对于我们来说,这个证据只能证明卢霁参与过这事,没法证明陈盏没有嫌疑,加之她自首……”

夏晚橙接过话,“所以线索断了。”

“我今天问你姐姐了,问她应该坚持程序正义还是实质正义?”

见夏晚橙垂眼看着地面,邵度就晓得夏午橘应当把在稽查局发生过的事都说给了她听。这也是邵度今天恍恍惚惚来到医院的原因。

他想当面问夏晚橙这个问题。

“你呢?你觉得应该坚持程序正义还是实质正义?”

“你指谁?指你自己?还是指我这样的普通群众?”

见邵度聚精会神地盯着她,夏晚橙低声叹了口气,说:“我姐姐刚才跟我说,只要你们各部门的司法人员足够尽忠职守,程序正义就是实质正义。”

“这话她也同我说过。但是你知道的,凡事总有例外。”

“我不知道你跟我说这话的理由,但我……”

夏晚橙到了嘴边的搪塞被邵度打断,他直接道:“你知道的,死去的陈盏并不是加害廖含巧和她腹中孩子的真正凶手。”

因着邵度这话,夏晚橙沉默了很久。

迈入10月份的柏海开始昼短夜长,夏晚橙就眼睁睁看着窗外太阳西落,天际从纯白到黄昏再至晕暗,直到邵度起身打开了病房的灯。

“我只能保证,我之前做过的笔录,关于那天我作为当事人所经历过的全部事情,我没有半句谎言。至于我到达那里之前发生的事,我实在不晓得。”

夏晚橙有些头疼,便伸手杵住了脑袋,她说:“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要怎么判断你现在坚持的到底是程序正义还是实质正义?”

“很简单。如果按照程序来说,这起案子就要以陈盏的自杀而收尾。但倘若我坚信卢霁才是主犯,那么这件案子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出于程序正义的情况而言,卢霁是没有罪责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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