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夏晚橙眼里天旋地转。

地毯上繁重鲜艳的花纹在她眼里扭曲成了旋涡的形状。她整个胃部架在雷空支棱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走动,逐渐出现疼痛恶心的反应。

雷空把她扔上车,一脚油门踩到底,以最极致的速度蹿进浓烈的黑夜里。

夏晚橙的心脏和汽车马达一个频率,直到车子在海边停下,她心脏仍然在承受着超出身体本能的负担。

外头,深夜的大海,万籁俱寂。海浪拍打着岩石,发出无聊的声响。雷空打开了全部车窗,十二月的晚上冰冷刺骨,强风裹挟着刀子,从夏晚橙暴露在外的肌肤上狠狠刮过。

夏晚橙原先憋在肚子里的所有谩骂,都因为这一路上的心惊胆跳和现目前的寒冷而剧烈收缩。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雷空脑子再抽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寂然四野的海边。

雷空像是醒了酒,又像是没醒。突然地,跟她说了句:“反正你跟谁都可以,不如跟我。”

这话听在夏晚橙耳里可不是什么浓情蜜意的告白,她强压下自己到了嘴边的讥讽,很认真地跟他说:“恰好是你,就不行。”

雷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神情阴森又哀伤。他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你这样的人,不会爱我的。”

雷空笑起来,问:“你不是完全不在乎这些?”

“如果有得挑,爱我当然要排在第一位。”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爱你?”

夏晚橙这会儿真是切切实实地笑出声来,她把身子凑过去,伸手理了理雷空被风吹乱的头发。

此时的气氛是特别好的,十来米开外的地方海风呼啸,一盏不明亮的路灯幽幽矗立在旁。深夜的空气冰凉沁人,车子里头倒是有股暖洋洋的香甜味,来自夏晚橙身上的香水。

雷空骤然全身放松下来,他把手搭上了夏晚橙的背,闭眼慢慢靠了过来。

夏晚橙就是这个时候跟他说:“明天你能带我去做婚姻登记吗?”

雷空睁眼,夏晚橙在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派的清明和愤怒。她背后的衣服被雷空抓得起了褶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雷空不把怒意直接涌泄到她身上。

夏晚橙甜甜的笑,带着小女儿的撒娇,问:“可以吗?”

“下去。”

没有任何情绪表现的表情和声调。好似现在和他交换同一小片缠绵空气的是个全然的陌生人。

夏晚橙点点头,淡定地下了车。

汽车轰鸣声在她背后消失,夏晚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整片幽然寂静的海边,她只有身侧一盏路灯作陪。

雷空果然是个神经病!

夏晚橙身上只有一件单薄风衣,风衣下摆,是一双暴露在冰刀里的纤白双腿。高跟鞋在这样的地方行走举步维艰,夏晚橙脱了鞋,却又发现砂砾比想象中粗糙,如同一颗颗棱角分明的小石头在切割她脚心稚嫩的皮肉。

夏晚橙走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一个在岸边凸起的岩石。她躲到岩石背后避风,庆幸着手机屏幕上满格的信号。指腹在“徐行之”三字面前来回滑动多次。

如果徐行之能来接她,她或许可以趁机诉苦,借着茫茫夜色向他稍微袒露一点关于夏棶车祸的内情。

气氛很恰当,可她今天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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