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书屋 > 其他小说 > 庭院深深美人谋 > 轻叹 流年往昔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征儿,我听闻漠野苍要和希亚结婚了。”思绪被拉了回来,她淡淡的求证道。
“我也是刚知道,他以前只把希亚当妹妹,你说是什么让他想通了呢。”我也很好奇,只是我不会去当着他面去问,作为好友只能去祝福。
“可能是借着喜事给自己远在多伦的父王冲冲喜吧,我听说,多伦国王已有小半年未朝见了,一直在养病,宫中所有事物都交与大王子和国师处理,皇上很重视多伦国王的身体,派遣的御医都是最好的,大启的戍卫军日夜把守,就怕有心之人趁机搞事。”
难怪墨临最近时常忧虑,芊芊回去也是因为父亲病重,多伦国王更是一病不起,多伦与南疆路途遥远,两位国王病体一事唯有靠传回来的速报了解,怕的不是生病,怕的是政权异变。
大启这么多年的维稳与安定全靠当年父亲战无不胜的威名,一手建立起来的版图和联谊制度让多伦与南疆又爱又恨, 同样都是积贫积弱的番邦难保不会联手反抗,若是如此才是最可怕的,刚经历过玉池关战役,洛侯爷十拿九稳直到现在都没在犯过。
我忽然觉得玉池关的战事打的太过轻松了,两月时间就击退敌军拿回阵地,以往游击战术一流的边关部落却在此时被击的一落千丈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否只是试探,若是这样大启才是真的危险。
“现在她们都以贵妃为尊,娴妃居后,论后宫等级眼下当属贵妃,可论朝中势力贵妃的父亲不过尚书,我听说太后已经在联合太尉太师等人貌似在拟定新的后位人选,想来是不愿让这局面被拉开。”
“不要聊这些了,我们也不懂,唯有好好过好自己才是,若真到了那日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我忍不住打断匀儿的对话,她以前从不过问这些,如今深居简出都了如指掌,以她的聪明才智真想谋划一番也不是不可能,她不愿时时为婢也遂了她的愿,即来了这后宫不能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年华,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参与进去,不论她们怎么变,保全自己以不变因万变才是适宜的。
别了匀儿回到流华宫已是夜半时分,听闻香榭苑还是人来依旧,连娴妃都过去看了,墨临看到太医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也明白这已经不是正常医术能医治得了了,守了一会儿又吩咐宫人照看好,便离了香榭苑。
我睡意全无,坐在烛火边重新选缎裁剪做香囊,没了之前墨临要的鸳鸯香囊,我重绣一个鱼莲香囊给他,比起朴实直接的鸳鸯,鱼莲香囊绣法更为复杂,色彩也更艳丽有致。云缎之上绿荷托红莲,下连色彩斑斓,摇头摆尾妆甚愉悦的鱼,鱼的身体边缘衬有水纹,水纹之下是五色串珠缨络。
鱼喻男,莲喻女,让接触者脑海中一眼就能想起‘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东’的隐喻衷情。
绣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困意来袭,眼前的红烛带着噬魂的光晕让人困顿乏力,可能是身孕之故在这样的冬夜里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放下针线便趴在桌边沉沉睡去。
睡梦中好像有人站在我身边,叹息哀婉,神情定凝,墨青色的袍角无风自香,像是熟悉了这殿中的一砖一瓦,笃定的坐在桌边看着睡梦中的容颜。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入鬓的英挺剑目,棱角分明的俊颜上冰魄般的瞳眸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精光,桃花美目蕴藏着多情,随着跳动的烛火一下又一下,孑然独立的身形盛气逼人,直冷的熟睡中的人儿拢紧身子,削薄紧抿的红唇松动开想要凑上前的欲望,却终究停留在半空,只轻轻抱起放到榻上,又替她盖好锦被。
放下床幔,他巡视四周,寂静无人的殿内烛光也渐弱了下去,难得的独处他也不能多停留,割舍掉刚升起的柔情转换成冷傲孤霜,他似黑夜中的鹰,在暗处熠熠闪烁深邃如芒。
床榻之人翻身之际,帘外已恢复如初不见人影,只剩书架边被风吹拂开的一页空白。
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清清就把我叫醒了,殿外是匀儿带着小胖来履行昨晚商量好的事宜,我坐起伸了个懒腰,很久没睡的这么香,昨晚正绣着香囊绣的出神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也不记得我是怎么上的床,衣物都没脱就直接睡了,脑中一片空白,摇了摇头,记不清就不要记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匀儿从贵妃处请完安直接带着小胖来到流华宫,我不是后宫嫔妃又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墨临也吩咐不用去请安,这段时日也就养成了晚起。吩咐清清先在殿外接待匀儿,又命浅浅打好热水快速的洗漱了下,换好干净的衣物才从内殿出来。
揉着略带惺忪的睡眼看到正在喝茶的匀儿,她见我出来甜甜一笑扔下手中的包裹,“喏,给你的。”
我接过摸着内里软软的衣物笑着道“难为你了。”
“这点小事算不得难为,你想要帮暮锦我也能理解,我当年也是这般年纪别了父母弟妹只身来到宫中。从哪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一眼,现在我虽为淑媛可也没给他们带来多少的荣华安宁,我爹还怕他的身份让我难堪拒绝宫里捎回来的一切,生怕因为家世而影响我谋得一份好前程。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他们骄傲自豪不用再被别人看不起,只有他们过好了我才更有坚定下去的信心。”
自上次匀儿的娘亲病逝后她整个人就阴郁了许多,谈笑自若间流露出的皆是失去后的痛心疾首,对于家人她永远是第一位,其次则是感情,明白若是不能拥有完全的爱那就为自己谋得足够好的生存,只要娴妃不倒她在这宫里就有一袭地位。
“征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忽然想起了从前,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记忆中的天比现在冷,可是我们都很开心。”
“你还记得呢?倔强如我,执拗如你,都抵不过天寒地冻的天,最终妥协。”
“给你带的馒头都冻成了冰最后还一起分开来吃了,冷的不行,就把衣服解开裹着相互抱着取暖。”
“是啊,还有好多呢,我还抓好多毛毛虫塞到孙嬷嬷的被窝里就想吓死她,可是那个老东西坏的很一下子就知道是我干的,冲到培植园找我师傅,害得我被师傅罚了一天一夜,从那以后我就跟她结下了梁子。”
“哈哈哈————”
我们相视一笑,述说往事,细算下来从小到大跟着匀儿干的损事还真是不少,少年无知倒为现在的我们增添不少乐趣。
一直聊到正午时分,留着她和小胖在流华宫吃了顿简单的便餐,为了我的身体御医都是清淡调理为主,饭菜的味道并不好吃,乖巧的小胖安稳的吃了两碗还开心的捧着碗说我这儿的饭最好吃。
刚收拾好一切景阳宫的嬷嬷带着暮锦来拜访,我让宫人恭谨的迎接着,提着食盒的暮锦看到我开心的跨步上来没注意脚下,一脚绊在了门槛上,还好旁边的匀儿眼疾手快才没让公主受伤。小小的她还护着怀里抱着的食盒,一副自己摔倒也不让食盒打翻的表情,吓的随身的几个嬷嬷都快趴在地上替她挡灾。
“嬷嬷你不要总是跟我后面,我都到流华宫了你们先下去歇着吧,我谨遵母后的训导,所以特意做了糕点准备和云袖姑姑一起吃,谢谢她上次安稳我还送我回景阳宫。”
利索的暮锦小小年纪打发起人来无人能比,徒留下一众傻眼的宫人和几个面露难色看向我的嬷嬷,“这···?”
“没事,公主在流华宫嬷嬷就不用了担心了,除了我还有澄淑媛也在呢,公主平日里除了学业也没有人陪着玩,正好我们今天得空一起看护陪玩,想必你们也是日日劳累,来到这里就不用了拘谨了。”我吩咐着浅浅清清带着她们下去喝茶歇息,而后跟匀儿带着暮锦一起去了内殿聊天。
“公主把这套衣服换上这样我们就可以去承乾宫看望皇后娘娘了。”
她看见桌上粗褐的麻布衣服小脸一皱,“为什么要穿这个,我想穿的美美的去看望母后,你看我今天特意选的新衣服。”她指着身上新裁的锦绣缎子不明道
“公主想要美美的见皇后娘娘我知道,可如今皇后娘娘是不能轻易见人的,身为公主既是知道宫规的,为了皇后娘娘也为了能让你看见你想念的母后,只好先委屈一下公主了。”
她明白的点头,不情不愿的换上,小胖和匀儿在屋子里待着,我带着便装后的暮锦提上食盒前往承乾宫。
承乾宫门口宫门紧闭,前来探望皇后病体的软轿一顶一顶的被婉拒回去,我等她们都走后才上前,说是皇上的旨意,想来他们也是得到了旨意不做多问就让我进去了。
寝殿内,冷荷默默无声的守在一侧,暮锦一看见病床上熟睡的皇后奔跑上前,扑到床榻边不停喊着“母后,母后,我是暮锦,我来看你来了。”
我抬眼看向冷荷,她叹气的摇头垂下眼眸,悲伤欲泣,看来皇后娘娘的身体很不理想。
我放下食盒来到榻边望着因病而紧闭双眼的皇后,雍容华贵不在,唯有病体如泰山一点一点压来,屋内只开着半扇阑窗让空气流动,床畔下两只火炉温暖室内,火炉里添加了扶阳祛邪的艾草等药物,众院正用尽了办法去延续药石不济的皇后生命,她就像是火炉里正在拼命燃烧的红炭一样散发着最后的余热和光明。
前段时间她还好好的,同我有说有笑,宽慰我不安的心,要我梳发髻陪她去参加娴妃的晚宴,盛装迎接太后回宫,眼下却是连眼也睁不开。
暮锦看着没有反应的皇后娘娘哭了出来,冷荷难过的想要拉开她却又不敢,踌躇间惟见得皇后娘娘翕动的嘴唇闭着眼喊出“暮锦···”
气息微弱的她许是听到了暮锦的呼唤,发出微弱的一声。
“母后,你怎么样了,我求了嬷嬷们好久她们说父皇不让我看你,还说你快不行了,是云袖姑姑带我来看你,我还跟御膳房的嬷嬷们学做了糕点,带过来你睁开眼尝尝。”
床榻上的皇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勉强睁开的眼角滴落颗颗晶莹,她抬起的手腕枯槁苍白青筋浮现,抚摸着眼前难舍的小棉袄一脸不愿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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