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坐在她的床边，顾小莫觉得有些可笑，她在这里这样难过，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却云淡风轻半点影响都没有。
“你真的要聘用陈晓琪吗？”屋子里很暗，顾小莫看不清楚秦晟的表情，但却觉得那双本来就深邃的眼里似乎隐约透出几分失望的情绪来，她心里一紧，声音几乎颤抖地问，“秦晟，我之前就问过你，你是不是不信我。你今天告诉我一句实话，我只是想听一句实话。”
秦晟没有回答她，顾小莫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悲哀袭来，她眉眼下垂，眼里失去最后一点光彩：“好，我明白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不过是为了顾虑她最后这一点自尊心罢了。
“顾小莫，你越界了。” 秦晟还是顾小莫认识的那个秦晟，冷静又无情地说着让她心痛不已的话。
“是你聘用我为秦氏的设计师的！” 她被彻底激怒了，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控诉。“秦晟，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懂你，你是最不信我的那一个，你为什么非要聘用我为设计师不可？你明明知道设计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明明就坐在床上，整张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只有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将他吞没一般。
秦晟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捂住她的眼睛。
他的心里动摇的厉害，但他却不知道那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就好像莫名其妙就被控制了一样。
他只是不愿意看到顾小莫的眼神。
顾小莫却猛地甩开他的手，冷笑着冲他说：“既然你不需要，那我辞职好了。”
秦晟的心像是突然被人拽了起来。
--她想要离开？
他几乎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嗓子里压制着即将汹涌而出的怒意，命令道：“所以你现在要去哪儿？”
“你不必管我去哪里，我辞职之后，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 顾小莫半个身子已经要下床了，却被秦晟强硬地推到床上，他像是一个铜像，不为所动地压在她的身上。
“不许。”
她却觉得很讽刺，冷冷地直视秦晟的双眼：“秦晟，你凭什么这样羞辱我？！” 从上次“买下她的设计”开始，他做得每一件事情都像是再把她的尊严往下踩。
她以为他们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一些了，没想到还是那样，甚至要比以前还要恶劣一些。
秦晟捏了捏有些发疼的眉间，试图冷静地和她讲道理：“只要你能够拿出一点不是你抄袭的证据来，我凭什么不能信你？”
她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角满是嘲讽：“为什么被污蔑的人是我，还要我来自证清白？”
“我不想再和陈晓琪争什么，她想要这个设计师就拿去好了，她想要那份设计稿也给她算了，我都不要了。” 她的初心本就是为了秦晟，没有任何一份爱，被这样低贱地对待之后，还能够继续盲目下去。
她受够了。
可她这话彻底地惹恼了秦晟，本来就已经死死地压在顾小莫身上的男人一拳头落在她的耳边，眼里已经有了弑杀的血红：“我说了，不许！”
他不许她离开！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顾小莫要离开他的理由而已。
“秦晟！”顾小莫被刺激得大叫，却被男人低下来的唇封住了所有的声音，顾小莫的瞳孔微微放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心里发出一声呜咽来。
秦晟猛地睁开眼睛，血腥味从两个人的唇间散发开来，她倔强地瞪着双眼，不愿服输。
他放开了顾小莫，血迹从他的唇边滑下，一刹竟让顾小莫觉察出几分残忍的肃杀来。
他周遭的一切都散发着冷气，冰凉的手指顺着顾小莫的脸颊不断抚摸着，如情人缠绵的指尖却没有半点感情在里面。
他冷声笑道：“像上次一样，把公寓楼的版权卖给我。”
“像上次一样……” 她觉得这人可笑，更加可笑的是这个人就是她深爱着的人。
她眼神狠下来，露出带着鲜血的牙齿笑：“我不想卖给你。”
“秦晟，你给我听清楚了，上次卖给你那个设计，是因为设计本来就是为了你、为了秦氏做出来的，就算卖给你了，也不会被冠以其他人的名字，现在你打算用我的设计稿去捧谁？！” 那个时候她可以忍气吞声，却不代表现在依旧可以忍气吞声，这次秦晟站在她的底线哪里，她就算再没有脾气，也不可能就这样任由别人随意揉捏。
她不是那样的人，也永远成为不了那样的人。
更何况她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恶心陈晓琪，谁都可以，但陈晓琪不行。
秦晟却不懂她固执的原因，皱着眉看她，说出像是大道理实际上却是扎心窝子的话来：“你还不明白吗？从陈晓琪拿到设计大赛的金奖，并且把设计稿公布出来的那一瞬间开始，那份设计就只属于她的了。”
“只要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陈晓琪抄袭，那你的那一份公寓楼就必须是陈晓琪的。”
设计稿是陈晓琪偷的。
顾小莫的脑海里突然间炸起这样一句话来，很小的时候，她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天赋的时候，她指着拿着自己的设计的陈晓琪，对着她的母亲和她血缘上的父亲，流着泪控诉。
得到回应的是落在她脸上的一个巴掌。
明明是她的东西，却始终不会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为的只是那些看起来没有一点破绽，但实际上漏洞百出的大道理。
“这就是你一定要聘用陈晓琪的理由？” 她眼眸中的光芒浮浮沉沉，最终留下如刀刃般冷冽的冰凉，“所以我就活该忍气吞声吗？”
秦晟不懂她，就像她不懂秦晟。
但很明显的，他们站在一个对立面，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和解。
秦晟沉了沉声音：“顾小莫，就算你不把设计卖给我，你也不可能得到半点好处。” 他想要让顾小莫看清现实。
这些可能就连他也没有办法轻易改变，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他承不承认，而是顾小莫连拿回自己的设计的一点机会都不可能有的。
可顾小莫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明白，不明白对她这样残忍的人，为什么会是她最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