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
陈管理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秦晟却不甚在意，只是浅淡地拉过顾小莫的手，随手指了一个位置，吩咐道：“你去哪里等我。”
陈管理语气里的不屑太过明显了，顾小莫从小就被人看低，自然不会多想，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秦晟会站出来帮她。
见她一动不动，秦晟眉头不耐烦地皱起：“秦氏的设计师，你听不懂老板的话吗？”
她瞬间就回过神来。
无论秦晟打算这么做，这都不是她可以置喙的。
只是她在走过去的时候，还隐约能够听到秦晟对着那个有些嚣张的陈管理说：“陈管理是对我们公司用正规法律程序聘用下来的设计师又什么疑问吗？”
秦氏的设计师吗？
她低下头掩盖住嘴角的笑意，心里有一种被承认了的喜悦。
她虽然按照秦晟说的坐下了，但还是很认真地观察周围的一切，她对设计有一种特别的偏执。
等秦晟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记下了满满一页的观察笔记了。
男人的手指动了动，在这个认真到没有注意到他的女人的面前，伸出了细长的五指，将她的下巴从下往上抬起。
顾小莫一愣，直直地对上了男人有些不悦的眼神。
“抱歉……”她下意识地道歉了，记忆里有些不愉快的东西涌了出来又被她压了下去。
秦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很重的不爽：“滚去观察。”
顾小莫一刻也不敢久留，抱着本子就往书堆里扎。
建筑设计有半分之七十靠得是天分，但也不代表剩下的那百分之三十是无用的，秦晟之前之所以会对顾小莫的设计有那么大的不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的基础不行。
理论基础太少。
这也没办法，她有的是天赋，但陈镇雄怕她真的学到什么，不敢教她，又顾着压榨她，她能学到的东西真的是少之又少。
自从大学稍微地离开了一点陈家的控制之后，她就经常泡在图书馆里，为的就是把那些没有学习到的东西重新补回来，而图书馆……也是顾小莫和秦晟初遇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将思绪抽回了现在。
既然秦晟说她的基础不行，那就认命多学点基础吧。
她抬头想要去拿建筑基础的书，却因为书放的太高根本就拿不到，突然的，在她的身后出现一道阴影，顺着她手的方向，将那本书拿了下来。
顾小莫心一跳，回头一看，就落入了秦晟深邃的眼里。
真是够了……这该死的心跳！
“旁边有椅子你看不见吗？”秦晟嫌弃地拿书本砸了一下顾小莫的头，她吓了一跳，接着书往后退了一步。
一刹那两人初遇的记忆汹涌而来。
顾小莫一直不说话，秦晟还以为她怎么了，皱眉上前：“为什么不说话？”
可他还没有靠近，顾小莫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往后猛退，她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抱着书一溜烟就跑了。
秦晟的手停在半空中，诡异到有些让人心疼。
顾小莫跑到角落里就蹲了下去，喘息着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将头埋在膝盖里。
明明是已经都忘记了，为什么刚才会突然又全部都想起来。
模糊得不堪一击，却又清楚得如同昨日的场景。
脚步声逐渐靠近。
顾小莫懊恼不已，她刚才一定很奇怪吧，她昨天才大放厥词和秦晟杠，今天就开始露出软弱的一面，未免也太不争气了吧！
可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在顾小莫的背后停下，然后转身，渐行渐远。
顾小莫恍神起身，扶着书架往声音源处看去。
有一个让人很不开心的声音在喊着秦晟。
陈晓琪——她怎么会来这里！
“秦晟，我来赴约了。”陈晓琪站在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的仙女，穿着最好看的裙子，摆出最优雅的体态，上前揽住了秦晟的手。
顾小莫的心猛地抽疼起来。
秦晟淡淡地看着身边的陈晓琪，也不推开她牵着自己的手，只是跟着她一起离开。
就这样抛下她走了吗？
顾小莫的手指死死地扣入了书架里，她看到陈晓琪在离开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炫耀。
她早就知道顾小莫和秦晟在这里了，她看到顾小莫难过隐忍的眼神，心情舒爽得立马就想要高歌一首。
“顾小莫。”顾小莫看到那个优雅得仿佛一个公主的女人朝着她，无声地说，“你注定要输给我。”
顾小莫眯着眼，手指扣断，血迹涌出，她却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谁赢，还不一定呢。”她低下头，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秦晟也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那眼里的情绪，恐怕连秦晟自己都看不懂。
秦晟回A市了，把顾小莫丢在B市和陈晓琪一起回去了。
全世界都在猜测秦晟和陈晓琪的关系，都在赞美他们郎才女貌的时候，顾小莫一个人打包了自己的行李，孤独又艰难地回到了B市。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A市等待她的，还有另一个噩耗……
图书馆那个项目是谁都可以参加的，有了这次的实地考察，顾小莫更加确认自己能够画好这次的设计稿，很快就把自己的稿子修完交了上去。
其他人也都交了画稿，蠢蠢欲动地等着结果，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顾小莫一定是榜上有名的一个。
连顾小莫自己，都深信不疑。
结果公布当天，顾小莫看着一张A4纸贴在墙上，却找不到她一点痕迹。
她被完全排除在外了。
秦晟从一开始，甚至在打算带她去看全国最好看的图书馆之前，就没有打算要用她的稿子，那之后，自然也不会用她的稿子。
在顾小莫的事情上，秦晟也有一种莫名的偏执。
顾小莫在众人冷嘲热讽的眼神下，突然动手撕下了那张公告，踹开了秦晟办公室的门：“秦总，我需要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