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声音落下,朝中陷入一阵沉默。

秦恪悠悠说道:“楚爱卿,你要让朕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离珠跪下:“臣一腔忠心都投入到高陵上,皇上若是不信,臣也没有办法。”

“哦?那你好好说说,之前做开花弹的匠人都去了哪里?方子毁了,人也杀了吗?”

离珠不卑不亢的说道:“自然是杀了!臣也是担心他们逃回东洋,到时候又会成为我国的掣肘。”

她感觉到一个东西朝她飞过来,离珠本能的想躲,可还是忍住了。

一个上好的彩釉茶杯摔在离珠额头上,离珠额头殷红了一片,红色的血混着茶水滚落。

“你当朕是傻子吗?你要把这东西留在手上做什么?是不是你也看朕不顺眼,随时想再进宫一次!楚离珠!朕忍你已经很久了!若不是看在先皇和母后都相信你,你以为朕会容忍你这么久!

来人!把这个叛贼给我拿下!投入大理寺天牢!她若是不交出开花弹的方子,我看也就不用放她出来了!”

离珠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殿上侧过身的秦恪。

“你早就计划好了的吧!秦恪,你不要忘了,我救过你和你父亲两次,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有侍卫上前压住离珠双臂,拉着她往外面走。

楚离玉还有孔维秋跪在殿前为她求情,其余百官皆无所动容。

刘谨冷冷的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侍卫拨了离珠的官服,推着她关入天牢。

离珠踉跄了几步,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看你是疯了,抓都已经被抓了,你何苦还要激怒皇上!”

侍卫唠叨了两句,随后也走了。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离珠一时恍惚,只剩下冰冷的地面能给她真实的感觉。

旁边铁链骤然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谁?”

离珠抬头,看过去,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遂?”

“楚离珠?”

两个人之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李遂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离珠往里面挪了几寸,靠在天牢的墙壁上。

“说来话长。”

“那慢慢说,反正这牢里面时间多的是。”

离珠苦笑一声。

“恐怕没有多长时间,东洋人打进来了。对了,你那个老相好被我抓了,不过现在——”

他们中间隔着一道墙,听闻离珠所说,旁边铁链一阵晃动。

离珠眼前是一阵黑暗,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地牢里又湿又冷,那种熟悉的恐惧又回来。

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膝盖,可心下却一阵坦然。

不等李遂发问,离珠听到自己的声音。

“话说现在就我们两个,你还是不愿意说城东十二营的下落吗?”

离珠也没指望他会说,只是到这个地步,她还是想要知道城东十二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那是京城最精锐的部队,想要保住京城,没有他们不行。

“交换!我可以告诉你城东十二营的下落,用你觉得值得的情报来同我交换。”

离珠轻笑一声。

“行啊,李将军,你一直都被瞒在鼓里吧,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一直对你百般避让,他就是丰臣葵子当初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他没有死,他活了下来,这秘密,皇上知道,娴贵妃也知道,只有你被瞒在鼓里。”

隔壁传来李遂不敢置信的声音:“你说什么?”

“怎么,没听懂?还要我再说一遍?”

离珠的呼吸渐渐平静,她听着隔壁李遂大喘气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现在能告诉我城东十二营被你藏在什么地方?难道你还真指望一群从没有带兵打过仗的人守住高陵?”

“不可能!墨临渊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离珠轻声笑了笑:“不可能?你好好想想!你以为墨临渊当真怕你一个没落的将军府吗?没有他暗中保你,先皇能留你?”

过了半响,李遂终于平静下来。

“那你又是为什么被关进来?”

离珠的声音在黑黢黢的地牢中显得有几分落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将军应该明白。”

李遂轻哼了一声,喃喃自语般说道:

“我早就预料到东洋人会打进来!不管是先皇还是秦恪,他们不过是想要握稳手中的权利,庆州和禹州之间,有一座小岛,城东十二营就在那里!”

离珠随即一怔。

“你把东洋人藏起来,就是为了今日?你就没有想过要造反?”

又是一阵铁链响动。

“早知道今日,我就应该杀了狗皇帝!”

离珠嘴角轻轻勾了勾,没有再说话。

天牢里审问那一套,离珠已经很熟悉,这几日她被连番拷问,审问的人一个字都没有从她嘴里面吐出来。

她每日就是昏昏沉沉的睡觉,偶尔和李遂聊上两句有关墨临渊的事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珠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的事情都跟她无关。

有侍卫打开牢房的大门,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李遂在后面喊。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自是没有人回答他。

离珠被带出了天牢,天上已经下雪了。

一眼看过去,白色的雪落满了屋顶,离珠从未觉得雪如此好看过。

在地牢的时候,她经常忍不住去想,东洋人打进来没有?庆州还在吗?墨临渊有没有拿下禹州?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不禁觉得欣慰,没有什么人能够挡住墨临渊了。

离珠被带到秦恪面前。

秦恪身上穿着一套明黄色的袍子,他掩着嘴。

“开花弹究竟被你藏在哪里?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还不说,就不要怪朕冷血无情!”

离珠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她膝盖冻得通红,她抬起头,惨然一笑。

“狗皇帝,开花弹我不可能给你!你做梦吧!我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睡不踏实?你有没有梦到过东洋人打进来?”

秦恪一张脸气得青紫,他捂着嘴又咳嗽起来。

“墨临渊来了吧?你以为你能瞒过朕,墨临渊已经同意交出开花弹的方子,朕能容得下你们?”

“启禀陛下,墨临渊已经进入中州地界,前线有人来报,他就带了两个人。”

说话的是刘谨,离珠陡然一口气卡在喉咙间,吐不出来。

秦恪挥了挥手:“把她拖下去,按我们的准备,墨临渊一旦入宫,就把他拿下!”

“秦恪!”

离珠嘶声喊了一声,禁卫军上前,将离珠带了下去。

雪下得很大。

离珠被缚住双手,吊在城门前。

她看着曾经自己守护过的一方河山,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他们一定是骗她的,这么明显的陷阱,墨临渊不可能来。

她誓死护住的开花弹,也不能落在秦恪这些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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