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勉带着人晚来一步。
“大都统，人呢？”
离珠剧烈的喘着气，指了指西市。
“已经跑了。”
几个人看了面前的热闹非凡的西市一眼，拱手低头说道：“是属下没有追上人，请大都统责罚。”
离珠摆了摆手。
“萧何呢？”
“已经抓回去了。”
离珠直起身，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西市。
“不怪你们，把那间青楼封了，还有萧何，与此案相关的所有人，一律抓到天魁审问！”
离珠话里面带出一阵杀气。
司勉问道：“那刚刚女人？”
“她应该一直都在西市，我就不信她还能上天入地，沿着铺子一家一家排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只手遮天！”
西市的混乱其实是各方博弈的结果，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官员的产业都置办在这里。
离珠这一动西市，各方人马都会有所察觉。
她一直不愿意从西市入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西市之中有很多灰色产业，她曾经也是憎恶分明，墨临渊的老路在前面摆着。
她明白，动这些人的产业，那就是逼他们抱团。
根本的办法在于断了他们的根基。
可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离珠不知道秦恪晚上睡不睡得着，东洋人枕戈待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进来。
如今正是整个高陵最空虚的时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雁儿把萧何交给底下的人才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离珠拿出在山里面发现的胭脂。
“雁儿，你带司勉他们先去这西市里面看看，这胭脂是哪家铺子出的，顺着这条线往下面查。”
把所有事情交代下去，离珠才回到天魁。
这一通忙碌，夜已经深了。
整个天魁沉浸在一片灯火之中。
地牢里人满为患，司勉他们更是连夜审讯，惨叫声，哭声响了一晚上。
离珠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铁血手段，那一丝不忍再也没有出现。
第二日天还没亮，司勉已经将审讯出来的东西放在离珠面前。
“青楼里的老鸨已经供出来了，那名女子是自愿到他们那里的，平日里几乎不会过去，偶尔过去也只见自己想见的人，他们只知道那姑娘武功不错，对钱财什么的也不上心，那老鸨尝试问过几次，问不出什么结果来，想着能给他们赚钱，渐渐的也就不管了。”
“她不跟青楼里的姑娘来往，其他人对她知道的也不多。”
离珠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青楼里，不是细皮嫩肉的姑娘，就是嫖客，经不住拷打，司勉问出来的，差不多就是实情。
“萧何那里呢？可有审出什么来？”
“那人倒是嘴硬，一直嚷嚷着让我们杀了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离珠把司勉他们递上来等供词放下。
“青楼里抓到的嫖客，通知他们的家人，拿着银子来赎，没有问题的也就犯了，萧何，他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丰臣葵子走的时候，视他为弃子，这种人——若是再审不出什么来，过几天也一并杀了，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人敢再帮东洋人。”
司勉一向听离珠的话，之前还怕她心软，听到离珠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离珠又想起萧何之前说过的话，她此前一直怀疑当初是王启明在背后帮东洋，一直没有证据。
如今这些东西都变得很模糊，就连她也不是很确定，王家是不是真的在暗中帮助东洋人。
·
早上上朝的时候，天骤然变冷了。
寒霜跟刀子似的，刮得离珠两只露在外面的耳朵生疼。
离珠在心里面算了算，自从墨临渊离开京城，前往禹州，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齐郡最东边的地盘临着海，听说他已经拿下齐郡，和乔家焦灼的厉害。
他们那里冷得要早一些，不知道棉衣够不够，粮饷是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
离珠低着头站在队伍的后面。
官员们捂着手搓着耳朵，频频向离珠看过来，离珠心思不在此上，只是觉得焦躁。
天气一变，秦恪的身体也跟着变差。
不过这都跟离珠没什么关系。
“皇上，臣昨日抓到商人萧何暗中与东洋人来往，另外在一家青楼遇见丰臣家的人，只是不幸让她逃到了西市，臣请求皇上彻查西市。”
宣事殿里充斥着秦恪的咳嗽声。
“你可知是丰臣家的什么人？”
离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臣听说她与丰臣伊织是姐妹，想来应是丰臣家的姑娘，此人武艺高强，又十分谨慎，臣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说完，秦恪又跟着咳，直咳得整个肺都要呕出来一样。
旁边有太监递上药，秦恪接过来一口喝了，这才缓过一口气。
“查吧，就说是朕的旨意，朕知道你们不愿意，可现在事态紧急，也顾不得你们愿不愿意了，袁尚书，你从户部那里领些银子，抓紧招兵买马吧。”
这一次，就连平时一向抠门惯了的孔维秋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风雨欲来的高陵，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下了朝，离珠走出宣事殿，她落后了几步，等到楚离玉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前后落了些距离。
自那日以后，两个人还没有说过话，虽然不像从前那般剑拔弩张，可是小周氏还有楚允的死横亘在两人中间，很多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楚离玉微微挑着眉，见前后没有什么人，才放慢了脚步。
“你要同我说什么？”
离珠深吸了一口气，胸腔被初冬的冷空气填满，那股冷意激得她清醒了不少。
她又有些后悔为什么非得来同楚离玉交代这么一句。
“那日跟踪你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跟踪你的人是萧何，此人已经证实在暗中帮助东洋人，他见你我不和，想要拉拢你入他们的贼窝。如今西市不太平，你少去为好。”
楚离玉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向离珠，眼眶似乎有些泛红。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离珠。
有那么一瞬间，离珠感觉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皇上派去塗州的人已经回来了，你不要那么傻，还管什么东洋人，能走的话，赶紧走吧，去找墨临渊，这京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