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司勉眼神里有隐隐的失落。
“这些东洋人倒都是硬骨头。”
离珠神情冷淡，隐隐间，又变成了那个铁面美人。
“审不出来——那不如杀了，不过怎么杀——”
离珠手撑在桌子上：“尤之勤，还有抓到的那个东洋人，十日后在西市当众行刑。”
司勉呼吸一惊。
“大都统真要这么做？”
离珠眼神中凝着一束精光，似打磨过的寒铁，坚硬、冰冷的不近人情，却让人忍不住为这眼神吸引。
“为何不可？在商有道，如今百姓都吃不饱，他们还在往东洋卖粮食，要真的等到饿殍载道那一天，才知道迷途知返吗？”
司勉低着头，可还是忍不住说道。
“可尤之勤毕竟是尤家的人——”
“我也希望他不是尤家的人，我外公的一世英名不可以被这个人毁了。东洋人在京城做这些事情还不够吗？如果不威慑，他们是不是要骑到我们头上来？”
司勉也跟着退下。
雁儿一直守在离珠身边，天渐渐的黑了。
“小姐，靳瑶他们一直没走，还在外面等着，说是要见你一面。我们今天不回去了吗？”
打更的在外面敲到三更天，初秋的寒意顺着门缝儿往里面钻。
离珠在书房里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靳瑶还有靳奕都已经走了。
那种空旷的感觉一下子压下来，离珠心里莫名的觉得失落。
早朝会上，人证物证具在，离珠把昨日发生的事情皆呈上。
秦恪在面对东洋一事上，是从所未有过的坚决。
“允了，尤之勤产业下的门铺、田业全部冲做国库。大都统这事情做的妥当，朕听说阿渊已经同乔家在禹州开战，缴获的粮食，你派人送去给墨临渊吧，也不要说朕铁石心肠。”
离珠拱手道：“臣谢过陛下。”
她从宫里面出来，看到靳瑶还有靳奕在宫门口等她。
“小姐，尤之勤的事情我还是想同您聊聊。”
离珠微微沉吟，还是缓缓呼出一口气。
“走吧，有什么事情回院子再说。”
两刻钟后，三人终于回到了府邸。
靳奕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们明白，说起来是尤之勤错了，小姐要办他，我们没有意见，小姐若是不想看到我们，我们可以搬出去。”
离珠一愣。
“你们不是来给他求情的？”
靳瑶着急，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急切的看着他哥。
靳奕开口道：“没有，小姐要怎么办他我们没有意见，毕竟您才是中郎的孙女，也是现在尤府的主人。您想要怎么做，我们都没有意见，就是把老夫人他们接过来，也可以。”
离珠心里一暖，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你们知道我打算怎么处置尤之勤吗？”
“我们听司勉说了，您当算在西市处决他，以儆效尤。”
离珠紧绷着的身子这才放松。
“我把祖母他们接过来，真的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这里您是主人，何况还空着好几个院子，他们来了，可以挑想住哪里，我和靳瑶如今府邸都在建着，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搬出去。”
离珠往前坐了坐：“你们不用搬出去，大家在这里住着也挺好。”
靳瑶笑道：“前几日有人上门找大哥提亲，是太学院祭酒家陈大人家的闺女，已经说定了，定的明年开春的日子。”
离珠微微有些惊讶，太学院祭酒，对方也算是书香世家，
“什么时候的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几日，你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我们想跟你说，一直寻不到空。”
离珠顿时踏实了许多。
“等明年开春我给你们布置，这几日就先住着，等靳瑶要成婚了再说。”
一说到这话，靳瑶本能的抬头去看雁儿，雁儿脸一红，侧过脸不看他。
离珠嘴角带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离珠又觉得好笑，又觉得酸涩。
能像他们这般朝夕相处，能见的时候就能见到，也不用去顾虑那么多，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解决了家里面的事情，离珠总算安心不少。
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那几万石粮食。
墨临渊虽没有同离珠提到过，离珠大概能猜到。
他们这一仗打得很难。
秦恪国库里有粮，可是根本不想拿出来，他能把这点粮，交给墨临渊已经算是难得的大方。
离珠到天魁的时候，司勉还有昭翌都在等着。
两个人抓耳挠腮，欲言又止。
“怎么，你们都想去？在京城呆的无聊了？”
被离珠拆穿，二人就直接拱手道：
“想去！”
昭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想去什么想去？人是我和大都统一起发现的，关你什么事儿？”
司勉瞥了一眼离珠，见离珠没有不高兴，冷声呛回去。
“人还有粮都是我们带回来的，怎么就不关我的事？”
离珠道：“此事事关重大，派你们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粮食已经放在明面上，我们不能保证，就没有其他人对这些粮食感兴趣，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把你们需要多少人，还有行军路线，需要多长时间把粮食送到写下来。”
两个人都没想到离珠会有这么一招，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离珠说着话，已经到书房，她拿出更漏，倒过来离珠书桌上。
“那开始吧。”
两人快速的占据书桌两个角，拿了一张宣纸提起笔就开始写。
离珠缓缓走到书桌的正中间，帮他们把中州到晋州的地图的铺展开，而后便随意拿了一本书摊在面前开始看。
两个人不时抬头看一眼地图，不时皱眉苦思，眼看着更漏已经到最后，不等离珠喊停，两个人同时停下手。
“好了。”
离珠放下书，将两人写好，墨迹还没有干的宣纸放在面前。
她很快看完，心下已经有判断。
“你们自己看看吧。”
离珠起身，司勉还有昭翌拿过对方的宣纸就开始看。
不一会儿，司勉脸色颓败下来。
他认真说道：“我输了。昭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