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玉上前一步，看也没看离珠的方向，大方承认道：“臣前日的确是宴请了翰林院中几位同侪学士。”
“你可知道错了？”
“臣知道错了？”
“一起去的都有哪些，自己站出来。”
皇上一声令下，翰林院中不少人都站了出来，颜知云也在其中。
秦恪不悦的看着下面的几人。
“就是他们吗？”
“还有卢家三公子卢陵，王家六公子王隐之，他们二人也同我们一起去了。”
离珠凝神，不用去看也能猜到楚离玉现在什么表情。
他从小惯会做文章，原本在楚家也是最得宠的，就算是他们三人做了同样的错事，楚离玉也有人开脱。
所以他从来不急。
如今虽然没有人顾着他了，从前的习惯还是保存了下来。
皇上微微皱眉，见楚离玉大方承认，他倒没有动怒，只是目光稍挪，落在卢靖守还有王启明身上。
两个人齐齐跪下。
“是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
秦恪的声音始终冷冷的，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们翰林院的去了也就算了，他们二人去做什么？”
楚离玉不急不缓的说道：“王公子说新买了几只蛐蛐，要给我们看斗蛐蛐。”
“混账！”
秦恪猛地一拍桌子，众人皆吓了一跳。
“朕请你们过来这里听政！你们倒好，下了朝就去给朕喝酒斗蛐蛐了？王启明，你教的好儿子！”
王启明跪着，头不断磕在地上：“臣知道错了，臣回去就去教训这小畜生。”
“还有你们！”
秦恪是真的生气了。
“亏你们一个个殿试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事情！来人，给朕拖下去，每个人二十大板！回去面壁思过！”
“楚离玉，这事情是你起的头，别人二十，你四十，你有没有意见？”
“臣不敢。”
紧接着，一甘人等都被禁军拖了出去。
板子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王启明还有卢靖守那两个老狐狸在底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行了，你们儿子朕也不像帮你们管，这事情他们也有错，朕也不偏袒，你们自己带着两个孽子领罚，朕也不罚你们了，都回去歇着吧。”
皇上一声令下，其他人纷纷退了出来。
离珠从宣事殿里出来，外面还在打着板子。
不少人痛哭流涕，楚离玉咬着牙，一声不吭数着数。
看到离珠出去，他一双眼睛似是豺狼虎豹，若是眼神能杀人，离珠首先就被他杀了千八百次。
他们自己明白，手底下施邢的人也明白。
等他们从翰林院出来，又都是前途无量的高官，这些人手底下都没出几分力气，但毕竟是读书人，没挨过二十棍，不少人就被打晕了过去。
离珠快步走过去。
楚离荆算是逃过一劫，只是这在他心里比打他还让他难受。
离珠回来，就看到楚离荆在院子里和雁儿切磋，雁儿虽比他小几岁，却是正经拜了师父，好好学过的，这几年也一直没有停下。
楚离荆完全不是雁儿的对手。
这小丫头也完全没有要给楚离荆留几分面子的意思，在院子里把楚离荆打得灰头土脸。
离珠看了半响。
“行了，雁儿，你省点力气，离荆，你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走了。”
楚离荆重新换了衣服，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消下去。
他带过来的行礼不多，总共也就一个小小包袱。
离珠送着他过去，一路上就像一个老母亲般不断叮嘱着他。
她已经跟梁教头打过招呼，眼看着快到训练营，离珠才说道：“我本来应该早一些想到的，不知不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只是现在朝中局势动荡，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离荆狭长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我最多能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后，你可以选择跟在墨临渊身边，也可以跟着昭翌，你保重身体，我怕过来见了你忍不住心疼，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你实在撑不住，想出来，跟梁教头说就是。”
离荆开口想问，为什么是两年？
最终也没有问出来，有的事情不是现在的他能知道的。
至于出去之后会怎么样，离珠没有说，他也没有急于辩解，只是点了点头。
墨临渊在训练营门前停下。
楚离荆要下马车。
“你——”
楚离荆抬头，看着离珠。
“你那日见到离玉，他可曾和你说过什么？”
楚离荆心里一揪。
“他一直避着我，没有跟我说过话。”
离珠之前就想到了，从他此前种种作为来看，楚离玉还恨着他们。
在他眼里，是她亲手把楚家葬送了，而楚离荆站在她这边，就是她的帮凶。
“离玉他，早已经不惦记着这点血肉情了，不过今日皇上问他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供出你和靳瑶来，只是以后见面，你还是尽量避着他。”
离荆闷闷的点了点头。
离珠没有下马车，看他进去之后，才让车夫离开。
慈母多败儿。
有的道理明白归明白，可实际面对的时候，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离珠回到天魁，深深吸了一口气。
两年，两年后，她若是能解决京城的麻烦，能安顿好身边的人，她就去找墨临渊。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大都统，武王殿下的信。”
司勉拿着信进来，脸上是无可抑制的笑。
“怎么样？”
“大都统，武王殿下已经进入晋州，五殿下已经答应借道，他们在晋州还有禹州的交界地打了一仗，规模不大，自然是武王殿下赢了，他们下一步打算进入禹州，先把齐郡之地打下来。”
离珠已经拆开信，信上的内容差不多都在说他们这一路上的进展。
“捷报已经传到宫里面去了。”
“传就传吧，秦恪未必就在意，阿渊他们的路还长，这一时半会的赢算不得什么。”
首战赢了，离珠心里还是欣慰的，只是后面不好打。
“对了，你去查一查，当时阿渊他们走后，地牢里的人都去哪里了，再让尤之勤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