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爷子砸吧着嘴,事情既然已经过去,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你还有什么要说,没有就滚蛋吧。”

石凳还没有捂热乎,墨临渊“倏”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他眼神睥睨的看了尤战一样,在心里骂了一句,转头走了。

离珠起身要走,尤战说道:“丫头,你不着急。”

她又坐了回去。

山里到了晚上十分凉爽,蚊子围着灯盏扑腾着翅膀,远处虫鸣声聒噪。

尤老爷子声音低沉:“你还想听你娘的故事吗?”

离珠面前那一小撮光照得她有点恍惚,离珠点了点头。

“您说。”

尤战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千八百遍,此时说起来,还是显得有些艰难。

“是我误了你娘。”

尤战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离珠莫名其妙。

离珠的声音安静中带着一点试探:“我娘……当初,真的是抑郁而死的吗?”

尤战看向面前的灯盏,眼神中似乎恍然了一下,沉浸在火光里。

“你知道我脾气火爆,你娘当年脾气也跟了我,那个时候,我经常住在军营,你娘小时候是在军营里长大的,那个时候,我想着以你娘的性子,嫁到大户人家是要吃亏的,就想着在军营里给她找个上进聪明的,这样以后我也能给她撑腰。

可你娘总觉得这些人不解风情,伙同着你舅舅,挨个儿把人揍了一遍。这些人都碍着我的面子,都由着你娘动手,不敢还手。

那年楚允中了探花,他还不是个软骨头,在大家都想着和稀泥做好人的时候,他第一个站出来,提倡要用严刑酷法治民,他们二人听说是在一场马球上认识的,楚允打不过人家,骂人倒是很溜,你娘为他强出了一次头,便结下了这段孽缘。”

说起这段往事,尤战脸上又痛苦,又怀念。

这样的场面,像极了话本中的故事。

她母亲那个时候,估计也就十四五岁的年龄,她见惯了军营里席地而躺,大口大吃大口喝酒,见到她都着急着躲的糙汉子,蓦然见到一个清水的少年郎,还一身傲骨,难免不动心。

只可惜那少年郎外强中干,心里还系着在汴山见过的那个温婉贤淑的美人。

最终楚允想顺着尤中郎这根大树往上爬,不得已娶了她,最终还是金屋藏娇,家里面那几个便成了挡在门面上的牌坊。

“后来你娘收心养性了几年,整个人消沉了不少,当年我不同意你娘嫁给楚允,后来又同她闹了几年的别扭,后来你娘越来越消沉,在后来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这故事就连烂俗都算不上。

离珠平静的听完,不知道说什么。

有情饮水饱,人一旦陷入这种情绪之中,自己很难挣脱出来。

“若是当年,我没有跟她闹别扭,她也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在楚家孤立无援。”

离珠有些唏嘘。

几只蚊子落在离珠手上,离珠“啪”的一声拍在手上。

“外公,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后来我娘的性子是变了,可是您养她这么多年,您觉得,我娘会是一个那么脆弱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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